看大陸》抹不去的吃食堂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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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飲食文化豐富多彩。吃食堂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同於世界上其他國家和民族,吃食堂獨樹一幟,極具中國特色。也不同於在一般的餐館飯店吃飯,吃食堂有其特定的含義,反映出獨特的中國飲食文化特徵。

如果探究「吃食堂」這一說法,似乎這一詞彙有些另類,並不那麼遵守漢語的構詞方式。當我們說「吃飯」、「吃藥」時,是將「飯」或「藥 」吃到肚子裡。但「吃食堂」卻不是把「食堂」吃到肚子裡,而是表示在食堂這個地方吃飯。言簡意賅的「吃食堂」三個字約定俗成,早已成爲漢語中不拘於文法但卻通俗易懂的俗語。

吃食堂在日常生活中扮演了不容忽視的角色。生活在大陸城鎮裡的人估計沒人從沒有吃過食堂。對於現在已邁入花甲之年我們這一代人來說,吃食堂一直伴隨着我們的生活和成長。

「吃食堂」一詞最早出現在漢語中應該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和「人民公社大食堂」密切相關。那時農村各家各戶的小鍋竈被人民公社大食堂的大鍋飯所替代。

帶有強烈政治色彩的人民公社大食堂違背了社會經濟發展規律,作爲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的一種嘗試毫不奇怪地以失敗而告終,從一轟而起到一鬨而散延續了不到三年的時間。不過基於在食堂吃大鍋飯的行爲,「吃食堂」這一嶄新的漢語詞彙卻破殼而出,化繭成蝶,開始在大陸普及流行,開啓其傳承並豐富中國飲食文化的歷程。

農村大食堂雖然散夥了,城鎮裡面的食堂卻如雨後春筍方興未艾。城市化和工業化促使了工廠、學校、機關等企事業的快速發展,而作爲後勤保障的食堂,成爲這些單位必不可少的標準配置,可以說有多少個單位就至少有多少個食堂。

我開始吃食堂大概是10歲左右。我的父母來自農村,參加工作後是雙職工,糧食供應都在工作單位,吃飯自然在單位的食堂。我那時每日跟着父母到單位食堂,夾在大人們的中間排隊打飯。

我當時的個子踮着腳尖勉強能夠到賣飯的視窗,雖然看不到飯菜,卻能聞到從視窗飄出來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飯香。去食堂也是我一天中的快樂時刻,那裡充滿了視覺和味覺的誘惑。

食堂的鮮明特點是飯菜價格便宜,在保障基本營養的前提下做到了經濟實惠。由於食堂大都歸屬於各個單位,帶有福利性質,有一定的財政補貼,因此單位食堂飯菜的價格明顯低於市場價格。

記憶中,食堂最便宜的是鹹菜,兩分錢一份,碗蒸的一份小酥肉,兩毛五一份。如果食堂中午是撈麪條,食堂會將煮麪條的水放在一個大鍋裡擺在就餐區,供大家免費隨便舀着喝。記得這種湯被大家叫作「解放湯」,名字「紅色」意味很濃。

「文革」時,吃食堂也不可避免地受到政治因素的影響。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在排隊買飯之前,每個人要走到食堂賣飯視窗的另一端,對着牆上的領袖畫像,完成祝領袖「萬壽無疆」和「身體健康」的儀式之後,才能再去排隊買飯。

使用飯票是單位食堂與街上餐館飯店的區別之一。食堂裡不流通現金,而是使用飯票,包括主食票和菜票。我下鄉返城參加工作後,每個月拿到工資後,會首先將這個月的飯菜票買足買好,這樣心裡纔會踏實安心,應了「手中有糧,心裡不慌」的老話。

一般來說,在食堂吃飯的人羣,要麼是同學,要麼是同一單位的職工,大衆彼此大都相知相識,大家邊吃邊聊,分享各種奇聞趣事,交換五花八門的信息。食堂不僅僅是果腹充飢的場所,也成了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社交平臺。吃食堂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社會距離,增進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紐帶,弱化了就餐人不同社會地位所形成的反差。吃食堂帶給人的歸屬感和福祉感是獨有的。吃食堂的情感是在外邊吃餐館所無法產生的。

隨着時代的進步和科技的發展,吃食堂從內容到形式也經歷了深刻的變化。歷史上的食堂和現今的食堂在各個方面都不可同日而語了。

食堂的飯票早已成爲歷史,被磁卡和手機支付所替代。植入晶片的智能餐具還可以進行自動化結算,並能在線實時檢視消費數據。歷史上的食堂提供的是真正的大鍋菜,基本上以當地和季節性的食材爲主。如今的食堂更加註重營養、健康、衛生,菜譜品種繁多。既有極具特色的地方風味小吃,也有來自五湖四海的珍饈美食。外包化、社會化、市場化、科技化、智能化已經成了現代食堂的標誌。

食堂的變遷伴隨着抹不去的歷史記憶,從一個小小的側面反映了社會的發展。吃食堂已遠遠不是其字面意義所示的那麼簡單,其滋生出的附加意義和蘊含的人文情愫耐人尋味,使人難於忘懷。(張晰/多倫多退休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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