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真子公主婚事 扯出皇室大麻煩（陳金芳）

日本秋筱宮真子公主（左）23日歡度30歲生日，日本皇室宮內廳發佈一系列她的特寫，這是她和妹妹佳子公主（右）一起漫步庭園。這也是宮內廳最後一次發佈她的照片。（摘自日本宮內廳）

德仁天皇之女真子內親王與大學同窗小室圭終於成婚，並且完成結婚登記，脫離皇室成員身分。皇室大婚，理應受到皇室與國民的祝福，執政者也樂見皇室大婚的慶典能夠讓民衆忘卻對施政的不滿。但這次真子內親王成婚，由於小室圭的母親爭議甚大且惹出財政糾紛，來自宮內廳的各種阻攔不斷，皇室也不願給予儀式與嫁妝上的支持，一般民衆也對此婚姻不抱好感。

真子內親王與小室圭成婚，意味者日本皇室又減少了一位成員，換言之能夠協助皇室執務的人少了一個，未來皇室成員的責任又要更爲加重。另外，由於本次真子成婚不受皇室與國民祝福，也沒有公開儀式，這對於目前即將進行投開票、但陷入苦戰的岸田內閣來說，這次結婚登記過程的簡潔，使執政黨失去一個轉移焦點的機會，可以說是苦上加苦。

日本國憲法第一條到第八條明定了天皇的地位與法定職權，關於皇室的構成與運作則由皇室典範補足。過去在明治憲法頒佈前後，日本政府就頒佈了皇室典範，規範皇族的身分、皇室繼承順序、皇室經費來源、訴訟與懲戒與皇族會議的構成。在盟軍佔領日本期間，日本國憲法與新版皇室典範一起頒佈，成爲目前日本皇室的家法。

天皇與皇族沒有姓氏，也沒有戶籍，但日本政府一樣每年編列預算支持皇室。天皇的職責是最主要的國家元首，包括法律的頒佈、大臣的認證、駐外使節呈遞國書與會見外賓等等都須要勞駕天皇，而且天皇也身兼各種名譽職稱。除了國務之外，天皇也在神道祭祀上扮演重要角色，宮中也照常舉行各種祭祀儀式。即便佔領軍時期透過人間宣言，宣告天皇並非以人形象但具有神格的現人神，但人間宣言並沒有否定日本的立國神話與皇室來自天照大神的傳承，讓日本神道的核心得以繼續持續下去。

按照現行的日本國憲法，天皇雖然是君主立憲制下的國家元首，但如果從歷史文化等非制度面來看，天皇的言論與舉措也動見觀瞻。而在日本對外關係上，也不難看到天皇發揮的積極角色，例如平成天皇訪問中國，不但打破了天安門事件後國際社會對中國的制裁，也開啓了較爲和緩的日中關係發展。而習近平在訪問日本期間，打破必須一個月前約見天皇的慣例覲見天皇，雖然許多人都認爲是小澤一郎向宮內廳施壓的結果，但也可以看出天皇對於此等國際事務的洞見。而皇室成員類似皇后、皇太子與親王及內親王，就必須扮演天皇的分身參加各地的公益活動與體育活動，類似天皇杯足球比賽的開場者等等。

日本民間對於皇室的支持一向不低，這當然是拜昭和天皇在戰後透過全國巡幸下的成果，但皇室的問題不是在於民衆的不支持，而是在於戰後皇室規範下導致皇室的萎縮。戰後的皇室規範，將十四家五十一位皇族降爲臣籍，並且把皇族的範圍從四世限縮爲二世，雖然這讓皇室的經濟負擔縮小很多，但皇室的成員就減少了，也不利於皇室的繼承。

另外，皇室典範也明文規定由嫡系男子繼承，這又給予皇室更大的壓力。而且在昭和天皇之後的天皇不納側室，天皇與皇太子都要承受生出皇太子以避免皇室絕嗣的壓力，這也是天皇德仁與雅子皇后在東宮時期最大的壓力來源。而且在德仁天皇之後，有繼位權的只有德仁天皇的弟弟文仁親王、姪子悠仁親王與叔叔正仁親王，如果從年齡來看，可能三十年到四十年之後只剩下悠仁親王有皇位繼承資格，這樣的皇室自然有如何維持的危機。

針對皇室繼承危機的重大課題，在小泉純一郎擔任內閣期間就有不少對策案提出，包括允許女性內親王繼承天皇、或讓內親王開創女性宮家等等的方式，除了呼應當前性別平權的呼聲之外，日本歷史上也有類似推古天皇、孝謙天皇等等的女性天皇，所以允許女性繼承也合乎歷史傳統。但除了保守派的強烈反彈之外，從神道教的角色來看，女性在神道教內也有儀式上的限制，所以沒有成案。

雖然在民主黨執政時期，時任總理的野田佳彥也曾經想要推動皇室改革允許女性繼承，平成天皇也樂見，但繼任總理的安倍晉三卻將全案否決，此舉也深讓平成天皇感到痛心，這也是後來天皇執意退位向安倍施壓的原因之一。而且安倍任內對皇室改革態度保守，許多舊有問題並沒有因爲德仁天皇登基而解決，真子親王成婚脫離皇室更讓皇室缺乏成員，問題很可能會持續擴大。

菅義偉擔任總理任內雖然有意推動皇室收養制度與女性宮家制度，但還沒有落實就辭去總理一職，岸田文雄擔任總理前雖然提出女性宮家制度與舊皇族迴歸等改革方案，但這些都是老生常談，加上岸田文雄無意更動男性繼承，所以皇室空虛的問題應該還會持續下去。

而且此次真子內親王追求真愛低調成婚，這對於希望靠皇室婚禮滿足民衆好奇心、轉移這兩年施政不當的自民黨來說應該是一大噩耗，尤其自民黨在上週的靜岡縣參議院議員補選中落敗，在鐵票區敗北的狀況肯定對之後舉行的衆議院改選造成不利影響，也會影響到岸田內閣是否能夠順利延續。

岸田內閣除了來自民意的壓力之外，來自皇室的各種要求也肯定不會少，但來自皇室的壓力一般人看不到，如何在皇室與保守派之間取得改革共識將會是岸田內閣的重要課題。而且以天皇的政治角色，說不定哪天天皇透過媒體直接表達意見施壓，也無須意外。

（作者爲臺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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