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沙烏地阿拉伯「變軌外交」（張良任）

沙烏地與青年運動和談 終結葉門衝突有望。(圖/美聯)

最近一個多星期美國、中國在沙烏地阿拉伯的活動很多，美國爲鞏固關係，中國要擴大關係。

美國國務卿布林肯6月6至8日訪問利雅德之後，中國在利雅德舉行的第11屆中阿商業合作論壇中，與沙烏地簽署了30項投資協定，其中之一是高達56億美元的電動車發展計劃，中國主要由高合（HiPhi) 汽車公司與沙烏地合作產製Cerr 自駕車;另一項是投資5億300萬美元的鍊鋼廠計劃。布林肯此行談的主要是地緣政治與安全問題，中國則是投資與觀光合作的事項。

沙烏地阿拉伯跟我們以前的印象大不相同了，它正在進行經濟、觀光、能源、國防、外交的大轉型。去年9月沙烏地阿拉伯政府改組，37歲的王儲穆罕默德薩爾曼出任首相。他上任之後開始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總的目標就是經濟轉型，不能再依靠石油這個單一的產品來發展經濟。

石油對有3617萬人口的沙烏地扮演關鍵的角色，目前的儲存量估計有382億噸，佔全世界的17 %，天然氣的儲量62億噸，佔全世界4.5 % ，石油的收入佔國家財政收入的68 %，或GDP的27.4%。過去出售原油讓沙國賺取了大量的外匯，但現在全世界環保意識擡頭，綠能興起，以石化原料爲主的出口商品有改弦易轍的必要性與迫切性。

沙國爲推展經濟的轉型、 產品的多樣化、大力發展觀光事業，必須以外交政策作爲輔助的工具。它在外交方面的政策可以概括爲：「穩定近鄰」、「遊走大國」、「棄養叛軍」，「全方位外交」。一切以自身的國家利益爲考量的出發點。

沙烏地阿拉伯幾十年來一直是美國在中東最重要的友邦，或戰略支柱。由川普到拜登總統，雙邊的關係由極度友好轉爲疏離。川普的政策太偏袒以色列；拜登則拿沙烏地的人權問題說事。拜登總統即便是去年7月不辭辛勞前往沙烏地訪問，但無功而返。布林肯國務卿在18日前往中國大陸訪問之前先去了沙烏地，顯示對地區形勢重新的評估與重視，但要挽回與沙烏地的信任可能不是短期可以達成。擺在眼前的事實是，2022年中沙之間的貿易超過1060億美元，而美沙的貿易只有550億美元。沙國希望在疫情之後，每年吸引400萬中國觀光客去訪問。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去美國化（de-Americanization)不是沙烏地的一個選項。

沙烏地阿拉伯今年3月10日在中國的撮合之下與伊朗共同宣佈恢復外交關係，重創美國在中東的地位。隨後，沙烏地不僅邀請伊朗總統萊希前往利雅德訪問，也促成敘利亞總統阿塞德5月中前往利雅德參加阿拉伯聯盟的高峰會，並重新加入會務的運作，這兩項發展重挫美國的信譽，因爲美國最重要的盟邦竟然與它所制裁的兩個國家發展友好的關係，而且是在美國的眼皮子底下發生。布林肯訪問利雅德時就表明，美國並不強迫沙烏地阿拉伯選邊站，顯然是出於無奈才由此一說。沙烏地與伊朗重新恢復邦交併不表示兩國之間的問題都已迎刃而解，沙國仍然要依靠美國的保護傘與購買美製武器。不過，由過去的武裝衝突當中，沙國覺得美國的安全保護並不可靠，還不如與其他阿拉伯國家化干戈爲玉帛。

過去8年沙國介入了葉門的內戰，支持反政府軍，可爲勞民傷財，得不償失。沙伊恢復邦交後幾個月來，雙邊關係有和緩的跡象， 6月17日葉門航空公司開始恢復飛往利雅德的班機。沙國也支持敘利亞反政府軍，10年來圖勞而無功，還不如邀請阿塞德總統到利雅德，面對面化解雙方的分歧。沙國邀請敘利亞重回阿拉伯聯盟之舉也受到卡達等國的反對，但終能化解，也有助於海灣國家彼此的合作。近來蘇丹的內戰造成7千多平民百姓傷亡，沙國也積極介入停戰的協調，外國人的撤離，並積極參與救濟蘇丹難民的工作。沙烏地穩定與周邊國家關係的努力算是有相當的成果。

5月中在利雅得舉行的阿拉伯高峰會，沙烏地出乎意料之外，邀請了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參加。自俄烏戰爭開打以來，沙烏地與俄羅斯保持友好的關係，並沒有強烈譴責俄羅斯的侵略行爲，也未加入制裁的行動，雙邊的貿易總額還比過去大幅度的增長。另一方面，捐了4億美元的物資給烏克蘭。沙國去年10月主張減產200萬桶，今年4月又促成減產110萬桶，此舉引起全力對抗通膨的美國不悅，但俄羅斯是OPEC+1的成員，同意每天減產50萬桶。沙國的目標是經濟轉型，即使短期惹怒美國也在所不惜。差堪吿慰的是中國要求沙國石油以人民幣計價的目標，沙國還沒有同意。 沙國在美、中、俄三大之間展現了「戰略自主」，一切以自己的國家利益爲重。

作爲全方位外交的一環，沙烏地深諳「體育即國力」的道理，大搞體育外交。有6200億美元資產的公共投資基金（Public Investment Fund) 大肆收購歐洲的職業球團及延攬頂尖的球員。2021年收購了英超俱樂部紐卡斯爾聯，以鉅額的薪水網羅西班牙球星本澤馬（Karin Benzema),「 C 羅」（Christiano Rolaldo) 等人氣最旺的足球明星，每年薪水高達六十多億臺幣。2021年10月成立了LIV高爾夫球會，與已有120多年曆史的美國高爾夫巡迴賽（PGA Tour) 抗衡，並以重金挖角著名的球員，簽約金可以高達1億美元，比賽的獎金也遠高於PGA 巡迴賽，在美國引起了極大的爭議。今年6月6日LIV 職業高爾夫巡迴賽與美國職業高爾夫巡迴賽、歐巡賽宣佈合併，引起了高球界極大的震撼。另外沙國也將目光放到了網球和電競。沙國目前正在爭取主辦2030年世界盃足球賽，2030 世界博覽會，配合薩爾曼王儲「Vision 2030」願景的規畫。

沙烏地正進行改頭換面或洗心革面的世紀大變身，薩爾曼王儲日前到巴黎與法國總統馬可宏會面，也許拜登總統該繼安排印度總理莫迪到訪華府後，邀請他去華府走走了。（作者爲前駐以色列特任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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