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碎屍案震驚中央,刑偵專家一接手就宣佈:立即逮捕死者老婆
引言:
1990年,哈爾濱市香坊區廢機場發生了一宗碎屍案,極其野蠻殘忍的手段震驚中央,分局立案偵破已經進入第18天,而工作卻陷入了絕境,偵破組的同志們都十分焦急。已知的線索查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新獲得的線索又根本無從下手。
在這個時候,刑警隊長魏本祿要召開緊急碰頭會,偵察員們猜測:大概要和大家商量,這個案子是不是暫時放下。本來嘛,再幹下去,勞民傷財,不僅希望渺茫,而且會耽誤其他案子。
但是,在會上,魏隊長卻突然宣佈:要立即逮捕死者的妻子王穎!這個出人意料的反常舉動,令人大惑不解。有關王穎殺害丈夫的可能性,在立案之初就已排除,一向深沉穩重的魏隊長,威震東三省的刑偵大專家,難道會因案子一時搞不出頭緒而急躁魯莽行事嗎?還是突發奇想佈下的什麼“陰謀詭計”呢?
01、廢機場驚現碎屍案
這起案子發生於1990年12月20日中午,正處於黑龍江省社會治安總體作戰的第四階段。那天有人報告,在香坊廢機場的野地裡發現一具屍體,魏隊長和偵察員趕到大雪鋪地的現場,掃掉一層雪,看清這是一具無頭、無腿、生殖器也被割掉的男性屍體。警犬無所適從地嗅着,無法判定追蹤方向。看來由於剛下過一天大雪,加之屍體遺棄時間過長,已經不可能對拋屍者進行追蹤了。
死者是何人呢?這是首先要查清的問題。
裹屍體的物品,有一條玻璃絲袋子、經技術處理,發現上有郵方爲山東龍口××塑料廠,收方爲哈爾濱酒精一廠的字跡。該廠確認這是他們發運原料的包裝袋,不回收。廠裡、工人家、垃圾站,到處都能找到。看來難以從袋子上找到線索。
死者經檢驗,判定爲三十歲左右,雙手粗糙,顯然是工人。破案組開始在酒精一廠排查,近來有沒有工人失蹤?有幾個沒上班的工人很快查出了着落,外工、臨時工中也沒有人失蹤。接着開始在全市其他區通告查詢,也沒有迴音。偵破組又走出去四處查尋。直到1月2日,纔有兩名南崗區的婦女王淑君和王穎妯娌倆,前來報案。
三十多歲的王淑君出頭說:“我小叔子沒了,時間是12月17日。”經過覈對死者的衣物,辨認照片,該人認爲此屍體就是她的小叔子,名叫張克海,是酒精一廠的工人。魏隊長馬上想起發案當天在該廠排查,四車間曾提出張克海三天沒上班,派人到家裡去查問,家屬說,因爲小孩有病,在家護理,所以不能上班。這顯然與以後發生的事有矛盾。
魏隊長問同來的另一個婦女是什麼人?王淑君答,是張克海的媳婦,名叫王穎。
魏隊長問王穎:“既然那天人已經失蹤,你爲什麼撒謊呢?”
王穎顯然很害怕,訥訥地說:“那天,他和一個同事外出倒賣國庫券,這事犯法,我沒敢說。我尋思他過兩天就會回來的,先找個理由支過去,沒想到……”
合乎情理。魏隊長感到那個“同事”是重要線索。王穎說,她只知道那同事姓王,十幾年前曾和張克海一塊幹過臨時工,是在建築公司挑磚和泥等。並提供了這個人的體貌特徵。
第二天,死者的哥哥張克龍也來報案。
魏隊長問:“你弟弟失蹤了這麼長時間,你怎麼纔來找呢?”
“我到外地看病去了。回來以後,聽王穎說他到外地倒賣國庫券去了,可總不見回來。最近單位又調查失蹤的人,我這纔來報告。”張克龍聲淚俱下地回答道。
從張克龍的嘴裡,魏隊長知道了死者的一般情況,他們兄妹共3人,從小父母雙亡,生活特別苦。所以,張克海也養成了捨不得花錢的習慣。不過最近幾年,張克海偷偷“倒騰”點蔬菜之類的小買賣,能掙點錢,掙多少,他從來沒對別人露過。估計着萬元有餘。
魏隊長問:“他在外邊接觸過什麼女人嗎?有沒有關係好的女人?”
張克龍說:“沒有。我弟弟連男朋友都沒有,哪還有女朋友。你不知道,我這個弟弟手特別‘硬’,一毛不拔,別人休想花他一分錢。他姑娘出生時,同事跟他開玩笑,說到他家去喝喜酒,嚇得他三天沒敢回家。他不會花錢去找女人。”
“他們夫妻關係怎麼樣?”
“還算好,三年前我弟媳生了個女孩,我弟弟心裡不太滿意,可也沒說啥。我弟媳人也挺正經,不會跟別人亂扯。”
事後,破案組的幹警到王穎單位,市第七百貨商店調查,沒發現王穎有什麼作風問題。
酒精一廠同事們對張克海的反映,與初步瞭解得一致。張平時不和別人交往,十分孤僻。沒有朋友,也沒有仇人。失蹤前一天沒有任何反常表現,也沒有流露出要外出做買賣的想法。這也符合他從不向別人吐露心跡的性格。
偵破組綜合以上情況,決定以全部力量尋找那個姓王的“同事”。
十幾年前是不滿二十歲的臨時工,現在是三十二至三十六歲之間的工人。按着這一線索,在幾家建築部門查找了上萬張工人的卡片,篩選出十幾個姓王的,但是與王穎所提供的那個人,均有較大差異。於是只好再找王穎和張克龍夫婦交談詢問。看看能不能提供進一步查找的線索。
這天,破案組的幹警又從王穎的母親家出來,到張克龍家。張克龍夫婦講到這樣一件事,前天,王穎用旅行包送一些酒瓶蓋和商標,她說:“張克海過去曾用酒精兌水做假酒,賣給一些個體食雜店。還是拿到你家來吧。”
這一舉動,魏隊長感到多此一舉。所以在頭腦中存下了一個問號。
02、立即逮捕死者老婆
第二天,他和兩名同志找到王穎,請她再次回憶張克海失蹤前的活動。魏隊長提起王穎昨天轉移酒瓶蓋和商標一事。王穎像受了啓發似的說:“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12月17日那天,我看張克海兌了不少假酒,然後用自行車馱着出去了從那就再也沒回來……”
王穎這句很隨便的話,就像是一聲轟隆的響雷,在魏隊長心中震了一下。像是迷路掙扎在黑暗的山洞裡,突然一聲洞口被砸開一道縫,一束寶貴的光透了進來……
回到局裡後,魏隊長在會上宣佈速捕王穎。
“難道會是王穎殺害自己的丈夫張克海嗎?爲什麼要逮捕王穎呢?”有同志問。
魏隊長分析說:“當然,在發案初期我們排除了王穎殺害丈夫的可能,不僅調查沒發現王穎有問題,而且從直觀上也加深了我們這一認識,王穎身高不足一米六,骨瘦如柴,甲亢病造成的凸眼珠,配上那長而略帶鷹鉤狀的鼻子,使一般人見到會產生一種恐懼感和厭惡感。這種毫無魅力的人,既難以勾引別人,別人也不會接近她。有張克海這樣丈夫也就燒高香了,所以我們判斷認爲,不會有人爲爭王穎這樣的女人而殺害張,王穎更沒有理由殺害丈夫。”
“那麼逮捕王穎的目的是什麼?”
魏隊長接着說:“今天,王穎說了這樣一句話,不知你們注意沒有。她說:‘12月17日那天,我看見張克海又兌了不少假酒,用自行車馱着出去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回來……’可過去她從未這樣說過。報案時她是這樣說的:‘他外出倒賣國庫券去了。’當時我曾經問她:‘你怎麼知道他是倒賣國庫券去了呢?’她回答:‘那天晚上我回來發現箱子裡的5000元錢不見了,才知道的。’‘晚上回來發現’,這句話很清晰地表達出白天並沒有看見張。現在又說看見張克海推着自行車送假酒。這個說法與以前的說法矛盾很大。後邊的說法是她在什麼情況下說的呢?是叫她進一步補充情況時說的,爲什麼要補充這樣一個情況呢?這使我想起前天我們在王穎家談論案情,我說過這樣一句話:‘張克海若是外出送酒時,被別人發現身上有錢而被害,那麼這個案子沒法破,哈爾濱的個體食雜店太多啦!’這話王穎肯定聽到了。因爲我們研究時沒有揹着她,她就在我們說話的現場。到這時,我才恍然大悟!我們從一開始,就被這個女人耍了,由於我們輕易地排除了她作案的可能性,所以反被她牽着鼻子走了。其實兇手正是她”
這時,破案組的同志們都興奮異常,請魏隊長接着講下去。
“把她設想爲兇手,發案後的一切就都可以做出合乎邏輯的解釋。首先,工廠派人詢問張克海爲什麼沒上班,爲了拖延時間,她撒謊說護理小孩,當我們大張旗鼓地調查屍源時,她感到再不報案就會被懷疑,編造出和姓王的外出倒賣國庫券,使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去找這個“姓王的”,其實這個‘姓王的’根本不存在,所以我們找不到。王穎這時看我們還不放棄此案,又動了腦筋,當她聽我說‘若是出去送酒,此案沒法破。’的話後,又將一旅行包瓶蓋和商標送到張克龍家,以期引起我們注意,當我問到時,她又補充說12月17日那天,張用自行車馱着假酒到外而去送。使我們感到這個案‘沒法破’,那麼就只有放棄。”
太精彩的推理了!大家一致認爲這一推理無懈可擊。
魏隊長接着說:“這時,王穎在案發後的其他表現也一幕幕地浮現在我的眼前:一、丈夫死後,她並無悲痛感。二、辨認照片那天她躲躲閃閃,不敢看,顯然是做賊心虛。三、從她丈夫失蹤那天開始,她就一直在孃家住,不回家,說明心中有鬼,有可能其家就是殺人的現場。四、孃家離拋屍地不遠。”
“那麼她殺害張克海的動機呢?”有人問。
“她畢竟是個女人,估計背後肯定有個姦夫!”
03、水落石出野獸現行
會議之後,已是夜晚。決定兵分兩路,立即出擊。一路傳訊王穎,魏隊長帶另一路到王穎家突擊搜查,尋找證據。
鄰居都反映,張克海家特別髒,地板都粘腳。一次張的岳母來,看不過去,給擦了一次地。吝嗇的張克海反罵其岳母,把地板擦子“費”了不少。而這次魏隊長打開屋子,情況卻完全不同,屋子很整潔,地板、門窗,顯然都擦洗過。
這是一個反常現象。更爲奇怪的是,廚房的門是鎖着的,幾乎任何人家都不會鎖廚房,這極爲反常。從王穎的母親那裡找來鑰匙,打開門後發現廚房的地板、門窗也都擦洗過。他們到處搜尋,終於在門下沿找到兩粒小點子,送市局技術科進行化驗。
傳訊王穎的一路,偵察員們正與之周旋。他們的第一個目的是拖住她,一直拖到第二天化驗結果出來。在此基礎上力爭抓住破綻,打開突破口。而王穎滴水不漏,始終鎮定自若。
但是做賊者畢竟心虛,隨着時間的推移,王穎大概越來越感到心中沒底了,到了後半夜二三點鐘,她突然認真而痛心地說:“我實話告訴你們吧,張克海是被人殺了。”
“那麼你說被誰殺的吧。”
“不知道,”王穎說,“是這麼回事,12月17日那天晚上,我回來看見屋裡到處是血,張克海也不見了,桌子上放着一張紙條,寫着‘報警者殺’我嚇得要命,哪敢講呵。”王穎的表情逼真,說得有鼻子有眼。但在魏隊長對王穎發案以來的種種表演分析之後,大家對此已感到荒謬和可笑了。
“那麼你把紙條交出來吧。”
“叫我燒了。”更加死無對證。
魏隊長等待市局的化驗,結果是人血,血型與死者相同!有了確鑿的證據。魏隊長火速趕回。
聽說王穎又設下一道防線,這麼及時,表演得同樣逼真,心中感嘆:這個女人蠻精明,而且鎮定自若,表演惟妙惟肖,開始太輕視她了,結果差點受她支配。
魏隊長說:“王穎,你一次一次給我們提供線索,真的感謝你呀!”
“我知道的就告訴你們唄。”
“你真了不起呀,支得我們團團轉。可你不覺得你越編越假了嗎?”
魏隊長用她發案以來幾次提供情況的前後矛盾,逼問得王穎步步退守,又編出新的解釋,結果矛盾更多,無法自圓其說。從早晨又到晚10點,傳訊加審訊已經進行了一天一夜。王穎這才低頭交代,是她夥同姦夫、原第九百貨商店採購員鄭國安,共同殺死了丈夫張克海。
自從王穎勾搭上鄭國安後,鄭國安曾幾次被張克海碰到,鄭國安走後,張克海對王穎揚言:“他若再到我家來,我就殺了他!”
王穎將這話傳給鄭,鄭國安罵罵咧咧地說:“殺我?他膨脹了吧,看我不先殺了他!”
12月17日下午,鄭國安表示要下手,王穎將自家的鑰匙交給了他。下半夜二點多,鄭國安開門潛入,用鐵棒猛擊張克海的頭部,正熟睡的張克海來不及哼一聲就一命嗚呼。而這一對窮兇極惡的野獸,把屍體推到牀裡,就迫不及待地幹起了好事。第二天一早王穎抱孩子回了孃家,並正常上了班。
破案組連夜將鄭國安抓獲。
鄭國安交代:12月19日夜晚,他再次進入王穎家,肢解屍體後,於下半夜將軀幹部分包好扔到香坊廢機場。頭與大腿拿到與另一姘婦合租的房中,在炕洞裡燒化。偵破組趕到此屋,扒開火炕,果然找到有燒焦的殘骨渣。
至此,這件震驚中央的碎屍大案終於成功告破!
結語:
幾天後,已身患癌症的張克龍,聞訊送來一面碩大的錦旗,上面寫滿讚揚刑警隊的話。他熱汨滿面,百感交集:“我臨死前能弄明白我弟弟是誰所殺,報了仇,我死也瞑目,感激不盡哪!”
王穎的死刑很快被批覆下來,行刑的頭一天晚上,魏隊長到看守所辦事,順便看看王穎。此時,值班室的幹警們正在看電視劇《渴望》,悠揚的歌曲聲飄了過來。王穎對魏隊長說:“我在家的時候,天天晚上都看《渴望》,今天能不能叫我也去接着看呢?”
魏隊長說:“這件事,我還真沒權力答覆你。”魏隊長對王穎臨死前的這個要求,也不大理解,只好在心裡存下一個問號。若不是急着去辦案,他真想好好與之談談,探討一下她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