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健康通行證的成敗攸關法國總統馬克宏的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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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7月14日的國慶日前兩天，法國總統馬克宏提出「健康通行證」的政策構想。7月21日施行的措施是50人以上羣聚的電影院、遊樂園、體育館、音樂廳、夜店、游泳池，而在國會於7月25日通過法案後，法國政府則從8月9日正式擴大施行該政策的相關防疫措施，預定將執行到11月15日（今年感恩節的前十天）。

「健康通行證」施行後發生的政治社會面向，則是7月中旬到8月中旬，除了每每聚集各大城市街頭的示威抗議活動之外，部分地區的醫療院所和疫苗接種站，被反對人士破壞，甚至有塗鴉「納粹」、「種族滅絕」的字樣出現。當社會事件成爲政治事件的時候，原本的「科學防疫」演變爲「政治抗爭」，在總統大選前的九個月，確實是2018年12月以來的「黃背心運動」之後，馬克宏總統在連任之路上，所必須承受之重。

今年春天過後，法國社會和大多數國家一樣，受困於疫情的反撲。所謂的「健康通行證」，當有助於民衆接種疫苗的意願；因此，這是法國政府這次從夏季到冬季，切斷病毒傳染鏈，最重要的一項政策。通行證的基準是：有沒有接種疫苗，這項政策雖然獲得過半數的民意支持，但爭議的焦點仍有三個：個人隱私與行動自由；警察在街頭的隨機攔查；以及商店開門做生意，與通行證的查覈。

遊行、示威、抗議，原本就是人民最基本的政治權利；而商業經營的店家，則認爲，無論顧客願不願意出示通行證，都不應該是他們的權力和責任。議題的本身，是否有多數的社會大衆支持，是一回事；民衆走上街頭的訴求，是因爲政府強制執行「健康通行證」的政策，則是另一回事。衝突的焦點，是「價值」與「信念」；例如：沒有施打疫苗的人認爲，「命是自己的」，個人行爲的結果，自己「歡喜做，甘願受」。他們覺得，政府限制他們進出各種場所、大衆運輸載具的自由，不但要出示通行證、還必須接受警察的臨檢，已經侵犯了人權；而法律的授權，不應該違反憲法賦予的自由與人權。

然而，贊成通行證政策的意見則是認爲，「限制令」有國會通過的法源依據，政府依法執行，具有正當性。有鑑於變種病毒株的傳播力強、造成重症住院的比率又高，不願意接種疫苗、或不配合「健康通行證」的人，不只潛在的危害到他人的生命健康，還會因此而影響民生經濟與社會運作的有次序恢復。

仔細探究，2018年12月的「黃背心運動」和「健康通行證」的抗議民衆，相同的是，都是積極的政策，但都引發強烈的抗爭。前者，是因爲極端氣候、減碳排放而加徵燃油稅，但卻影響必須每天通勤開車，進入各大都會城市工作的中產／中低階層人士。因爲對於居住在都會地區周邊的族羣來說，本來就因爲無力在市區置產，或因爲郊區生活費用較爲低廉；如果針對燃油加稅，則極端的看法之一，就形同是對「貧窮烙印」的懲罰。

後者，是就疫情迅速惡化的積極因應對策：施打疫苗的基本思維在於，提高不要／不願意接種疫苗的成本，進而嘗試改變民衆在權衡輕重之後的想法和行爲。由於法國政治的意識型態，長期形成的「向左走」、「向右走」的對峙，在政治信念、面對不同種族／宗教／文化的態度、甚至不同族羣的社會階級，都顯示出每個人近乎系統性的不同意向。

回顧過去二十年，一任五年的法國總統，共出現四位總統。除了已故的席哈克總統以外，從薩克奇（右派聯盟，屆任後組建「共和黨」）的連任失利，到左派的社會黨歐蘭德任內早就宣佈不爭取連任，乃至於現任的馬克宏總統四年前「向中間看齊」而當選。換言之，本世紀以來，還沒有法國總統連任成功的先例。

由於明年4月的總統大選在即，「健康通行證」實施到11月中旬，隨即是感恩節和聖誕節，迎接2022年的新年之後，就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準備大選。明年4月8日如果第一輪總統選舉，沒有人過半的話，緊接着就是兩個星期後的4月23日，所舉行的第二輪大選。就此觀之，這次爲期三到四個月的「健康通行證」政策，將會成爲這兩年抗疫政策的另類「信任投票」。

「病毒之前，人人平等」。法國政府這次的「健康通行證」政策，就像是一面鏡子。可以看得到社會大衆，對於「防疫三部曲：戴口罩／社交距離／打疫苗」的觀念與行爲；還可以間接觀察，在一個以「自由、平等、博愛」自豪的國度，法國人民普遍接受並施行成功的政策，同時也可能有助於歐美國家的見賢思齊。馬克宏總統如果能在11月15日的感恩節前十天，「健康通行證」結束之時，做到預定的全民防疫成效卓越，更將是「一兼兩顧，利人利己」，既做到與病毒共存、同時維持日常的經濟活動和社會運作。強力推動的這項政策之成敗，將直接影響到明年4月，馬克宏能否成爲二十一世紀，第一位連任成功的法國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