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川普力挺比特幣的真正盤算─美中金融新戰場

圖／美聯社

將於明年初重返白宮擔任美國總統的川普，陸續宣佈了新政府的重要人事，所任命者行事風格均色彩鮮明，不只對內於所主掌的組織衝擊在所難免，對外更擺出抗中的強硬態度，拉高兩大強權的對峙態勢，經濟領域各種爭端會一一的浮現，從貿易戰、科技戰再到金融戰，如何因應此一變局是臺灣最重要的課題。

反中大將充斥在川普政府是顯而易見的。舉例來說，新任命的國家安全顧問瓦爾茲，這位曾訪問過臺灣的政治人物，本身也是衆議院的中國工作小組成員，並以立場強硬而聞名；新任國務卿盧比歐於參議員任內，即因持續關切香港、新疆問題而受到北京的制裁。而即將主掌中央情報局的雷克裡夫，更一向主張西方世要正視中國對於全球民主自由的威脅。

可以篤定的說，川普的中國政策會比拜登政府更強硬，從經濟面來看，目前討論熱度頗高的關稅稅率提高到60％，只是組合拳的第一招，貿易戰持續升溫之後，科技戰也接踵而來，不久前美國商務部下令給臺積電，禁止供應7奈米以下代工製程服務給大陸客戶的要求，應可視爲科技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徵兆。

更值得注意的是中美之間金融戰的開展。川普當選之前與之後，外匯市場間的較勁已搶先登場，隨着高關稅預期心理的浮現，預防性貶值措施已反映於市場上，人民幣自9月下旬起累積了相當的貶值幅度，不只搶先放手且一口氣讓匯價貶至短期內的合適價位，方便匯市的後續雙向攻防，避免出現如日圓那樣，走勢只能任由美元擺佈的情況發生。

以中方立場來看，人民銀行堅持維持匯率的雙向波動性，還有一項重要的目的是，利用這次和美元抗衡的機會，讓人民幣坐實亞洲最重要指標貨幣的地位，而目前人行防線設在7.3元附近，與市場按關稅提升60％估算的8元仍有段差距，估計香港離岸市場的人民幣匯率拉鋸戰，在可預見的未來將相當精彩。

金融戰的另一重點觀察指標，是去美元化的進程。美方持續限制中資銀行參與和俄羅斯交易時的金流服務，並祭出將其排除於全球跨境支付體系、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之外的威脅，但聲音未落，同樣不意受制於美國的各式主張也陸續浮現，從沙烏地放棄石油美元改採多元貨幣交易開始，一直到層次更高的建立新國際清算體系、發展取代美元的新國際貨幣等構想。第三世界國家對於中國人民銀行和人民幣頗有期待，它們和美國聯準會與美元間的互動關係也甚受關注。

川普全力支持發產的比特幣，同樣在中美互動上扮演重要的角色。此一虛擬貨幣的代表性商品，因川普的力挺，其價格於川普當選之後狂飆，直逼10萬美元的新高位。川普並揚言將於上任的第一天（2025.1.20），把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加諸比特幣上的管制全部解除，併成立一個比特幣與加密貨幣的總統顧問委員會，以100天爲期設立新的監理原則，導致比特幣的價格仍充滿持續上揚的可能。

此亦爲金融戰的另外一個戰場。比特幣之所以能於近年快速崛起，很大的原因在於，它成功挑戰了美元作爲全球最重要國際貨幣的地位，由於美國貨幣政策的外溢效果讓新興國家吃足苦頭，美國廣印鈔票的作法，讓持有者的資產持續被稀釋，因此開始尋找可以取而代之的其他資產，貨幣數量固定的比特幣在此氛圍下竄起，併成爲美國金融監理單位的眼中釘。

川普要面對美元逐漸不受到信任的現實、俄羅斯主導去美元化的壓力，並處理當貨幣政策轉向，美元和其他國家貨幣利差縮減、國際資金出走的困境。此時掌握了爲數龐大比特幣的美國，如能成功將其打造成另一「美國政府掛保證的金融資產」，營造價格上揚的預期，資金即使不願繼續擺放於美元部位，轉到比特幣可成爲另一種選項，不至脫離美國所能掌控的勢力範圍，轉向其他國家的貨幣或投入黃金的懷抱。

換言之，川普之所以支持比特幣，不只是回饋力挺他的幣券金主，也不能僅用他鼓勵創新、反對官僚來解讀，其背後要持續緊握金融霸權的用心更不能輕忽。

臺灣和大陸一樣，一直以來對於比特幣是排斥的，頂多只承認它是一種金融商品，對於民間持有和交易限制頗多，監理機關也一再提醒要注意風險，並認爲很可能被利用爲洗錢的新途徑。可一旦比特幣在美國新政府的刻意扶持下，不只廣泛的流通，甚至將其提升到可作爲交易工具的準貨幣地位，並列入國家儲備的項目之一時，要如何面對此「另一種形式美元」的創新金融商品，對監理部門的傳統思惟將形成一大挑戰，該如何因應得趁早未雨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