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餘承東,撐起華爲的野心

作爲華爲董事會的核心成員,餘承東有兩副面孔。

對內,他是人人皆知的“餘瘋子”。

因爲總提出一些瘋狂的想法,他在華爲不斷樹敵。創始人任正非如此評論他:

“餘瘋子,越罵越瘋。”

對外,他是有人喜歡有人煩的“餘大嘴”,理由是他太愛吹牛與誇大其詞。其中,最著名的是他曾在一場發佈會裡連續使用六個“遙遙領先”形容華爲產品。

也正是因此,“遙遙領先”和“餘大嘴”成爲餘承東身上最大的標籤。

人們說他瘋,罵他狂,卻又不得不承認,餘承東確實有資本如此。

就連任正非都曾說:“我罵他,那是因爲愛他。”

2023年8月4日,在一場華爲發佈會上,華爲常務董事餘承東在提及華爲手機時,極具深意地使用了“迴歸”二字。

他說:“我們華爲的旗艦手機,正走在迴歸的路上,回首這4年,我們克服了重重困難,回首望去,輕舟已過萬重山。”

8月4日發佈會上的餘承東

彼時,大衆或許還無法理解,餘承東口中的“迴歸”確切所指,直到25天后,沒有任何預熱,華爲開啓了重磅新品Mate 60 Pro的發售,並稱其爲“最強大的Mate手機”。

這時人們才驚覺,或許在華爲內部,有些重大的故事節點,正浮出水面。

回頭看,從2019年5月至今,美國對華爲的制裁已持續整整4年,過程中,美國對華爲手機產業鏈猛砍數刀,讓其在事業巔峰飛速墜下。

其中,最爲致命的無疑是兩點:華爲不再擁有完整生產麒麟芯片的產業鏈,以及其推出的手機無法搭載5G服務。

被制裁後,華爲曾在2022年推出過Mate 50系列,這部手機沒有麒麟芯片,也無法搭載5G,相比其他手機顯得過於平庸,銷量也大幅度減弱。

所以當華爲發佈Mate 60 Pro,人們最關心的問題是:芯片用的是什麼?5G是否迴歸?

令人疑惑的是,華爲並未公佈任何相關信息,就連說慣了“遙遙領先”的餘承東,都三緘其口。

8月29日華爲發佈的“致華爲用戶的一封信”

拿到手機的科技博主,開展了一場轟轟烈烈且爭分奪秒的“拆機運動”,答案很快浮出水面——

這部最新推出的Mate 60 Pro不僅配備了新型麒麟9000S芯片,同時經過實際測算,其網速已達到5G標準。

外國的科技機構更是稱其爲“中國設計和製造的里程碑”。

這一切都指向了一個極爲振奮人心的結果:麒麟迴歸,5G重現。

該結論迅速引爆公衆情緒,在推出不到一週內,華爲Mate 60 Pro產品加單量就已超過1500萬部。畢竟無論對於華爲,還是其關注者而言,這並不僅僅只是一臺新手機推出這麼簡單。

在某種程度上,這意味着,曾經被捆住手腳、扼住喉嚨的華爲,如今終於突破圍欄重獲自由,開始再次奔跑。

當然,侷限依然存在。國內專家評論這款手機爲:“卡脖子的問題終於解決,不過依舊存在很大差距。”

不可否認的是,雖然前路漫漫,但確實如同餘承東所言,華爲的輕舟,終於已過萬重山。

餘承東

在過去四年裡,作爲華爲手機帝國的搭建者,餘承東經歷了人生中的至暗時刻。他對於華爲手機的宏偉計劃被全盤打翻,只剩下一條:“活下去”。

在採訪中,當被問及有關制裁的話題,他頭一次公開落淚,許多個睡不着的夜晚,他獨自一人苦悶的在馬路上走到天亮。

曾經的一頭黑髮,在這兩年飛速變白,在發佈會上,他不再提及“世界第一”,而是用起了“也挺好”。

似乎,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餘大嘴”,也不得不在現實面前暫時低頭。

如今,隨着華爲Mate 60 Pro的發佈,穿過黑暗,或許餘承東終於能夠睡個好覺,繼續“發瘋”了。

如果讓餘承東用3個詞語,來形容自己的成長,那麼他大概會選擇“很苦,很窮,很疼”。

1969年,餘承東出生在安徽六安霍邱縣一個貧困的農村家庭中,出生那年,餘承東的哥哥意外離世,巨大的打擊下,母親沒有奶水,餘承東喝米糊長大。

他的成長過程中,常常處於營養不良的狀態,兩三歲時,他因爲缺乏營養差點餓死,上中學時,他還因爲太餓在學校暈倒。

餘承東講述幼年經歷

吃不飽,也穿不暖。每年冬天,餘承東的手都會被凍爛,年復一年,至今他的手上還有幾道淡淡的傷疤。

雖然生長的極爲艱難,但餘承東心氣很高。

進入小學後,他便是學校裡有名的“刺頭兒”,那時他常在放學後拿着磚頭和隔壁學校的男生打羣架,宗旨只有一個:“絕不能輸”。

這種“不能輸”的勁頭也被用到學習中,從小學到高中,餘承東的成績一直是班裡第一名。

但在父親眼中,卷子上的100分遠沒有下地幹活重要,所以在餘承東昇入高中後,他幾次試圖讓餘承東放棄學業,回家種地。

爲此,餘承東和父親談判了幾次,最終達成共識:農忙的時候回家幫忙,只有農閒的時候去學校讀書。

如此之下,他不再好意思向家裡要錢,在學校,他將買菜的錢省下來買書,只啃從家裡帶來的粗麪窩頭,多年後回憶起來,他說:

“那時候不吃菜不吃油,每次上廁所都很困難。”

但好在,這些苦與痛都沒有白費,1987年,餘承東以全縣理科第一的成績,考入西北工業大學自動控制系,在此之前,他所在的霍邱縣第二中學從未有學生考上過大學。

也是在這一年,任正非拿着東拼西湊借來2萬2千塊錢,在深圳的一間簡易房裡創建了華爲。

那時,餘承東與任正非或許都未曾想過,在某種程度上,這一年成爲他們之後長達數年交集的開始。

大學畢業後,餘承東留校工作了兩年,又通過自學考入清華大學的研究生。每到假期,餘承東常會去找一些項目掙些生活費。

一次他去往深圳工作,被這所城市的自由與活力吸引,跑去應聘當時只有200人的華爲,並順利通過面試。

當餘承東決定加入華爲時,身邊出現了許多反對意見。

餘承東的導師曾建議他畢業後留校,在導師眼中,餘承東性子烈,爲人處事像個愣頭青,並不適合進入社會。

餘承東的家人則覺得,彼時只有200名員工的華爲規模太小,隨時都有可能倒閉,風險太大。

餘承東

但餘承東從不是聽風就是雨的人,一旦做了決定,他就絕不動搖。

就這樣,1993年,24歲的餘承東正式加入華爲,崗位是技術員,每月工資800塊。

那時誰也沒想到,這個說着一嘴安徽話,笑聲很大的小夥子,日後竟然會成爲攪動華爲風雲的頭號人物。

讀高中時,餘承東就確認了自己未來的志向。

畢業幫同學填寫紀念冊填到“人生追求”時,他堅定寫下:“我想成爲最牛的專家,或者是教授。”

彼時他從未想過,自己未來會成爲一名管理者。

餘承東

如今看,華爲建立之初雖名爲技術公司,但實際上,大多數的收入都來源於貿易生意,餘承東加入時,華爲正嘗試轉型,計劃自己研發通信設備。

餘承東則成爲了華爲第一代數字程控交換機的開發人員,深度參與華爲第一個重要項目,交換機C&C08的研發。

雖然當年,華爲研發的這款交換機還非常粗糙,但好在中國市場大,任正非制定了“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讓華爲員工從深圳奔赴全國各地的縣城和農村,爲交換機開拓市場。

任正非的這一規劃很快取得成績, 交換機項目獲得了預期的收益,餘承東被提拔爲主任,前景一路大好。

但沒想到,餘承東卻並不滿足於此,1998年,他轉換渠道,在華爲內部創建了無線電通訊部門,將目光投向3G業務。

在當時,沒有人看好這項業務,一是因爲通信行業技術門檻高,所以國內市場大多數都被髮達國家的電信巨頭所壟斷。

二則是因爲這項研發需要斥資60億,相當於華爲三分之一的研發經費,但任正非依舊決定支持餘承東。

餘承東與任正非

2003年,餘承東拿着耗費4年開發出來的產品去往歐洲,嘗試打開發達國家的市場。但華爲沒名氣,體量小,幾乎沒有公司願意與其合作。

在吃了幾個月的閉門羹後,終於有一家陷入困境的法國小型運營商願意與華爲合作。

溝通過程中,餘承東發現,彼時國際上的3G基站設計十分笨重,運輸都要靠吊車,這也導致維護成本極高。

他當機立斷,表示要帶領團隊研發一個分體式基站。

這一決定在華爲內部引起了極大的反對,畢竟,上一輪研發的60億還沒拿回來,又要投入一輪新研發,一旦失敗,華爲無法承擔後果。

許多人不理解餘承東爲何如此堅持:“國際上都用這個基站,大家用的好好地,到你這裡怎麼就不行了?”

餘承東急了,在會議上拍着桌子開罵:“必須做,不做超不過愛立信。”

最終,任正非決定再次賭一把,事實證明,他沒有押錯寶。餘承東僅用了半年的時間,就帶領團隊研發出一個信號更強、體積更小的分體式基站。

該分體基站一經推出,引起極大關注,憑藉此,華爲跟荷蘭簽訂價值2500萬的訂單,就此打響其在歐洲的名聲。

之後餘承東乘勝追擊,在2007年開發出可以共享2G、3G、4G的第四代基站,該基站徹底奠定了華爲的地位。

2012年,華爲與歐洲15大運營商中的12家簽下了訂單,在歐洲無線通訊市場的佔有率高達33%。

毋庸置疑,此時的華爲已經迎來了頂峰,下一步要做的,便是如何守住巔峰,以及尋找更高的落點。

在華爲內部,餘承東有個別名——“餘瘋子”。

原因是他總會提出許多看起來十分不切實際的計劃,且一旦認定,便不達目的不罷休,爲此,在華爲內部,他沒少和人吵架。

餘承東說:“我不擅長和人打交道,性格東衝西撞,一不小心可能就樹敵了。”

2011年,當餘承東在歐美市場幹得熱火朝天時,任正非卻用一紙調令將他喊回,負責華爲的手機業務。

餘承東撤離歐洲時發佈的微博

在此之前,華爲的手機業務已經換了三任負責人,卻依舊如同一潭死水,沒有起色。

回頭看,最初,任正非並未想過進軍手機行業。

2000年前後,國內手機市場迎來飛速發展,摩托羅拉、愛立信、夏普、諾基亞等品牌開始紛紛搶佔市場。

華爲內部也有人躍躍欲試,多次試圖立項手機業務,但卻都被任正非打回,他還曾在公司高層會議上明令禁止談及此事:

“華爲公司不做手機這個事早有定論,誰又在胡說八道,誰再胡說,誰下崗。”

任正非

然而沒想到,2002年底任正非突然轉變想法,決定拿出10億進入手機行業。

雖然在運營商服務領域,華爲已是當之無愧的老大,但在手機領域,華爲無疑是門外漢。

最初幾年,華爲生產的大多是貼牌手機,開始生意還算不錯,但隨着國內3G通訊的普及,以及越來越多的高性能品牌手機出現,華爲手機的出貨量年年倒退。

2011年,餘承東接過了這塊燙手山芋,對任正非而言,餘承東無疑是他爲華爲手機業務下的“一劑猛藥”。

他曾如此說道:“就讓餘瘋子去搞黑與白,我們多做點灰度,正好和他對衝一下。”

任正非比誰都知道,餘承東如果想要做成一件事,就一定會發瘋般的背水一戰,不答目的誓不罷休。

最初接手手機業務的餘承東

但沒想到,新官上任三把火,餘承東上任後,僅用一把火,就燒掉了過去華爲手機的草原——

他砍掉了90%的貼牌機、功能機以及低端機業務,立志要進軍高端市場。他說:“我們不會是大衆集團中的大衆,至少要是奧迪,或者成爲保時捷。”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餘承東的這一決定,讓華爲手機出貨量一下少了3000萬臺,營業收入飛速下滑。

內部高層爲此吵得不可開膠,公司內部還出現了“倒餘行動”,有人甚至將抗議書放到了任正非的桌子上,逼得任正非不得不公開表態:

“不支持餘承東,就是不支持我。”

後來,餘承東也曾聊起此事:“我的痛苦來自反對聲,很多不同的異議,壓力很大。”

但縱使有了任正非的“尚方寶劍”,最初那兩年,餘承東也走得十分困難。

2012年,餘承東帶領團隊推出第一款智能手機。

這款手機極其難用,不僅常常死機,還又卡又熱,任正非氣的將手機扔到了餘承東的臉上。在那年,這臺手機總共只售出50萬臺,因爲沒有達到目標,餘承東的年終獎也被取消。

2013年初,餘承東繼續追擊,又推出一部智能手機,依舊輸的落花流水。那時,華爲內部紛紛在傳,餘承東會不會就此“下課”。

餘承東說:“那兩年太糟了,手機利潤率還不如銀行貸款利率,把這些錢存到銀行裡,利息都會比手機盈利要高。”

屢戰屢敗,但餘承東絕不認輸。

他先是效仿小米的雷軍,開通自己的微博賬號,嘗試和消費者直接溝通,他還要求設計開發的員工離開電腦,去店裡體驗促銷員的工作,聽一聽客戶是如何吐槽華爲手機。

背水一戰,餘承東不僅將自己的時間都投在工作中,對於手下的員工,也“步步緊逼”。

那時他常常在深夜回家的路上給員工打電話,後來,員工們都能辨認出餘承東車子發動機的聲音。與此同時,餘承東還招兵買馬,去諾基亞、三星等公司挖回他們的高管。

被餘承東挖回的三星中國區品牌老大楊柘

在如此全面的佈局下,2013年6月,投注了餘承東全部心血的華爲P6正式發佈,P6機身只有6.18mm,成爲當時全球最薄的手機。

對於這部手機,餘承東充滿信心,在P6之前,華爲手機的最高銷量從未超過100萬部,而這一次,在發售之前餘承東就準備了300萬臺的貨。

那年,華爲P6最終賣出400萬部,餘承東終於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戰。

以此爲起點,華爲手機迎來一段全新且高速的上升之路,走進了自己的黃金時代,只不過,後來的故事,誰也沒能想到。

雖然在華爲內部,餘承東的外號是“餘瘋子”,但對於華爲外部的大衆而言,他還有一個綽號“餘大嘴”。

原因是在他常會在華爲的新品發佈會或採訪中語出驚人,比如早在2012年,華爲手機還沒有做出任何成績時,他就曾誇下海口,會在未來成爲世界第一。

餘承東發佈的微博

2013年,在做出一些成績後,他又在發佈會上表示,華爲手機將在兩年之內趕超蘋果,五年之內超過三星。

其中,餘承東最出名的事件,是在一場發佈會上連續用6次“遙遙領先”來描述華爲產品。

這也成爲了人們對於華爲的標籤,至今,在與華爲有關的新聞下,“遙遙領先”是出現頻率最高的詞語。

漸漸的,餘承東給大衆留下了愛吹牛的形象,“餘大嘴”的綽號也由此而來。後來有人問餘承東,如果有人當面叫他“餘大嘴”,他會不會生氣。

餘承東回覆:“不會,因爲我當時吹下的牛,後面都基本實現了。”

回頭看,在P6大獲成功後,華爲又推出了搭載了麒麟芯片的P6S與P7等產品,都獲得優異的成績。

2018年,華爲手機的銷售額突破2億臺,成爲中國市場第一大品牌,也是在這一年華爲手機以全球手機市場份額的17.6%超越蘋果,位列世界第二,僅次於三星。

2020年4月,華爲手機的市場份額更是超越三星,成爲世界第一。

就連從不服輸的董明珠都不得不“認輸”:“華爲永遠是我們的老大哥,我只希望有一天華爲世界第一的時候,格力能成爲第二。”

餘承東與董明珠

但也正是因爲發展勢頭太過強勁,美國對華爲開展了步步緊逼且不斷加碼的制裁。

先是2019年5月,美國以“科技網絡安全”爲由,將華爲及其70家附屬公司列入出口管制的“實體名單”,未經批准的美國公司,不得銷售產品和技術給華爲公司。

之後,美國分別在2020年5月和8月又開展兩輪制裁,讓華爲的芯片生產鏈被徹底卡死。

所以,當2020年華爲推出最新麒麟9000芯片時,餘承東在發佈會上悲觀地說道:“麒麟9000或許會成爲華爲的絕唱。”

2021年3月,美國製裁再次加碼,限制器件供應商爲華爲提供包含美國技術的5G設備,這也意味着,即便華爲5G專利數量佔全球第一,但其之後發行的手機都不能搭載5G上市。

2021年,華爲推出的mate50發佈會上,餘承東不再說起“遙遙領先”,他說:“大家都知道,因爲美國的4輪制裁,我們5G的芯片只能當4G用。”

“我們使用的新芯片仍然不錯,也挺好。”

華爲Mate 50發佈會上的餘承東

然而這部不再搭載麒麟芯片,也沒有5G的Mate 50讓大衆望而卻步,在當年銷售額十分慘淡。2021年,華爲手機出貨量跌出全球前五名,在銷量統計表上淪爲“其他”。

那幾乎是餘承東與整個華爲的至暗時刻,後來在接受採訪時,當被問到“美國製裁下的華爲手機”時,餘承東低下頭,輕輕地擦了擦眼淚。

過程中,很多人讓餘承東放棄,認爲如今的華爲根本沒有翻身的概率,但餘承東絕不妥協。

這兩年,餘承東加班的頻率比之前還高了許多,繞不開的困難只增不減時,餘承東常常晚上在馬路上散步,走到第二天天亮,繼續回去繼續上班。

他沒有時間陪伴家人和孩子,放棄了生活中所有與工作無關的事情,短短兩年間,他的頭上也冒出許多白髮。

他說:“我的父母都是八十歲纔有白頭髮,我這才五十多歲。”

但好在,黑暗終究漸漸散去。2023年8月4日,餘承東在深圳召開新聞發佈會,過程中他說:“經過了艱難的4年,回首望去,輕舟已過萬重山。”

25天后,華爲Mate 60 Pro手機毫無預兆的宣佈開售,雖然沒有公佈具體參數,但在多方機構的測評下,可以確定的是,麒麟芯片已迴歸,手機的網速也已達5G標準。

似乎,萬重山已過,如今的華爲,終於又迎來一片全新且遼闊的景色。

在努力將手機撈出泥潭的同時,華爲也在尋找其他賽道。

比如華爲開始進軍新能源汽車製造業,對此,任正非的本意是“華爲不造車,只做智能汽車的技術和解決方案供應商”。

餘承東又成爲那個開疆擴土的人。

2021年,餘承東帶領團隊進軍新能源汽車領域,對此,他信心滿滿:“我的夢想不是路上跑的都是華爲的汽車,而是不論品牌,所有的智能汽車裡,都能有華爲的技術。”

在短短一年內,他就和塞力斯汽車一同推出3款新能源車,取名“AITO問界系列”。

進軍新能源汽車的餘承東

然而,對於造車,餘承東有着更進一步的渴求。

2023年8月,在沒有經過任正非的同意下,他偷偷將“AITO問界”的名字改爲“HUAWEI問界”,試圖將華爲從“幫別人造車”改爲“自己造車”。

對此,華爲高層開了一個會議,六個人裡面只有一個人投票支持造車,那個人就是餘承東。

2023年3月31日,任正非在華爲內部簽發了一份《關於華爲不造車的決議》的內部文件,強調“華爲五年內不造車”。

同一天,憤憤不平的餘承東在內部社區連發兩條帖子:“這個時代變了,這隻會讓我們更加艱難!若干年後,大家都會看明白的!留給時間去檢驗吧。”

“對一個行業,只有深入的洞察,深刻理解,才能把握住正確的方向!標記一下,若干年後,再來看吧!”

很快,這條帖子被刪除。

餘承東在華爲內網發佈的帖子

但雖然頻頻受挫,對於自己參與制作的新能源汽車,餘承東依舊充滿激情,他說:

“和新勢力、特斯拉相比,我們遙遙領先。”

今年,餘承東54歲了,從1993年算起,這一年是他進入華爲的第30年。在這30年間,他見證華爲的高樓平地起,也陪伴華爲度過許多個危機時刻。

因爲特立獨行的性格,無論是在華爲內部還是外部,有人喜歡他,也有人討厭他。

但不可否認,這一過程中,餘承東從未停止過奔跑,對待任何事情,他都決策鮮明,永不服輸,絕不妥協。

最重要的是,他幾乎從未輸過。

餘承東

餘承東幼年時,父親總會在農忙時教育他:“做人一定要謙虛謹慎,就像這麥子一樣,頭越低,越飽滿,頭擡得越高,越是空殼。”

在後來的日子裡,餘承東卻像進入一種“反重力人生”:頭擡得足夠高,卻也足夠飽滿。

如今,新一輪的播種與生長再度開啓,沒有人知道,在“新能源汽車”這片田地裡,華爲的收成將會如何。

但是,如果播種人是餘承東的話,這或許會是一件“旱澇保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