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送中5年 初選案被告樑國雄妻承壓並堅持

香港反送中運動5年了,大規模的拘捕令不少人只能在收押所見到伴侶,包括初選案被告樑國雄妻子陳寶瑩,奔波探望丈夫又接任社民連主席,承受的壓力都壓抑在心內。圖爲樑國雄(左)、陳皓桓(右)資料圖/中新社

香港反送中運動5年了,大規模的拘捕令不少人只能在收押所見到伴侶,包括初選案被告樑國雄妻子陳寶瑩,奔波探望丈夫又接任社民連主席,承受的壓力都壓抑在心內。她說,「以爲自己適應了,但偶然有小小空間,情緒就會涌上來。」

2019年6月16日香港200萬人上街,要求政府撤回修訂逃犯條例,震憾全球。可惜民主之路走到中途,發生大規模拘捕。

有「長毛」之稱的香港資深政治人物樑國雄,於2021年因參與泛民主派初選案被捕。案件拖了3年多,好不容易等到審訊完成,今年5月30日法庭裁決。身爲香港僅餘少數政黨之一的社會民主連線(社民連)主席陳寶瑩,當天卻因在法庭外請願,警方指涉嫌在公衆地方行爲不檢而被捕,不能進入法庭支持丈夫。

陳寶瑩接受中央社視訊訪問時表示,雖然明知裁決不會有奇蹟,但法庭裁決象徵案件進入新階段,自己更需要在法庭支持長毛;同時社民連應在裁決日表達對案件的看法,自己卻被警方拘捕,「像沒有盡責支持長毛。」

她說,在警署內知道裁決結果時心情沉重,一方面未知自己何時獲釋,另一方面想到要跟長毛及律師討論求情內容等,不少事情等着她處理。

沉重的心情與壓力,在過去幾年成爲陳寶瑩生活的日常。

陳寶瑩20多歲時,因信奉托洛茨基主義而加入由長毛等「託派」組成的「革命馬克思主義者同盟」。2006年社民連成立,陳及樑是創黨成員,2008年陳成爲長毛的立法會議員助理,直至2017年7月長毛被取消議員資格。

長毛於2021年1月因初選案被捕後,一度獲准保釋,就在這期間與陳寶瑩結婚。同年2月底長毛等人被起訴,自此被還押至今。陳寶瑩一週探望長毛3至4次,兩人隔着玻璃、拿着電話說日常事。

奔波於處理長毛的事情外,陳寶瑩於2021年7月接任社民連主席。

陳寶瑩說,那段時間香港幾乎每週都有大事發生,如某人被捕,某組織被迫解散,政治形勢緊張得令人透不過氣。社民連的抗爭空間也越來越少,每次在街頭擺攤位都有警方監視錄影,造成很大心理壓力。

她說,當遇到很大壓力或有事情猶疑不決的時候,都希望可以聽到長毛的意見,過去多年兩人在社民連並肩作戰,遇到問題會一起討論。

「但現在他無法分享我的感受及壓力,我只能與社民連的朋友分享,但始終不及有長毛在。但都沒辦法,世界現在是這樣,」陳寶瑩說。她能夠做的,就是調整自己的心態,在有限的環境下做到最好,「不能強求太多,否則令自己很辛苦。」

隨着時間過去,陳寶瑩以爲自己逐漸適應了這種壓力,但原來並不是。壓力只被自己抑壓在心內,外人未必看得出來,當自己不爲意的時候,會突然從心底涌出來,無從防備。

這種情緒突襲不止一次,令她獨自流下淚來,其中一次,她正乘搭地鐵。

「你要承認,不要害怕,不要認爲不開心、難過是軟弱。其實每一個仍在香港生活的人,如果仍堅持信念,或多或少都會面對這種無形壓力,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會有什麼後果,但又心有不甘,想繼續表達自己,很多拉扯之下生活,便會不開心,有很大壓力。」

陳寶瑩處理壓力的方法,就是做運動、爬山、散步、看風景,以及跳印度婆羅多舞。她笑說,長毛從沒有與她跳舞,就像長毛喜歡踢足球,她從沒有到球場看他一樣。

陳樑兩人今年68歲,兩人一向都不注重儀式,以往很少慶祝生日,但自從長毛被還押後,陳寶瑩會在外與朋友爲長毛辦生日會,將生日會的照片寄給長毛,讓他知道,大家都沒有忘記他。至於結婚紀念日?陳寶瑩哈哈笑了幾聲,說:「現在我都忘記了結婚日子,所以沒有慶祝過。」

陳寶瑩說,長毛「逐漸適應」還押的生活,「一個熱愛自由的人,現在連生活小節都被安排規定,情緒很難會好。」

長毛並不是第一次被關押,對上一次入獄是2014年,在立法會替補機制論壇抗議,被裁定擾亂秩序和刑事毀壞罪成,入獄4星期。出獄時長毛情緒高漲。

陳寶瑩也表示,上次長毛出獄時,社會正積極爭取雙普選,並醞釀「佔領中環」運動,市民相信集體力量會令政府迴應訴求,在獄中的人都因對前景樂觀而較容易支持下去。但現在香港政治環境完全不同,「不被壓垮已偷笑了。」

長毛被安排於今年8月在法庭進行求情,陳寶瑩對他的刑期惟有「儘量樂觀」。她說,儘管審訊結果是不理想,但相信在囚者及其親友,都希望案件有一個了結,大家可以繼續向前,總比過去幾年案件處於膠着狀態,令人心情忐忑不安好。

但另一方面,長毛現在還押者的身分,每天可接受探訪,但正式坐牢後,一個月接受探訪最多4次,「擔心長毛未必適應,因爲他一直以來很需要親友的支持。所以去到另一個階段,也要面對另一個階段的難題。」

而她自己,在外繼續進行請願等活動,隨時都有被捕的風險。「說不擔心被捕是騙你的,但最擔心是自己有事,長毛會失去我的支持。」

她直言,現在社民連公開發表意見的作用已非常少,甚至是沒有,「但是否就要放棄僅餘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