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大河遊渭南
說起陝西省的渭南這座城市，恐怕陝西之外的人們都會比較陌生。但如果說起渭南這座城市有個華山，那中國人恐怕是無人不知、家喻戶曉。今年9月9日，我把今年的最後一天年假休了，再連上9月7日、9月8日的週末，實際上是休息了三天。三天時間，我坐高鐵從成都到渭南打了個來回，發揚我一貫的高效率利用時間旅行的優良傳統，訪潼關、遊黃河、登華山、拜岳廟。
一、山河表裡潼關路
休假的第一天，我從成都乘高鐵抵達華山，下了高鐵後，在高鐵站直接包了一輛出租車，徑直抵達了渭南市潼關縣。事先跟出租車司機談好了價錢，260元，負責來回的路途全程以及各個景區之間的路程。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那天下午，我冒着36℃的高溫遊覽黃河畔的潼關古城，沒想到陝西9月份還有這樣的高溫，十分罕見。潼關古城的城樓下就是黃河和渭河兩條大河的交匯處，這裡位於陝西省的最東部，與河南省三門峽靈寶市毗鄰，在陝西、山西、河南三省交界處。自從東漢末年設關以來，潼關就取代了函谷關成爲關中的東大門。抗戰期間，日軍始終未能入陝，潼關功不可沒，名副其實的“中華第一關”。
潼關古城。
從潼關古城俯瞰黃河與渭河交匯處。
其實說起來，潼關古城現代打造的痕跡比較重，本身並沒有太大看點。但潼關古城裡坐落着一座潼關博物館，是目前陝西省縣級博物館中面積最大、文物最多的一座，則亮點頗多。從唐代張翌的《潼關賦》，到杜甫的《潼關吏》，再到元代張養浩的《山坡羊·潼關懷古》，歷代文豪在潼關留下了傳唱千古的詩篇。張養浩更是在這裡發出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千古絕唱。
潼關博物館外觀。
潼關博物館館藏文物。
從潼關古城出來，我又來到了黃河古渡口。我雖然從小在黃河邊長大，但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安靜的大河。抗戰期間，日軍曾經一度佔領了黃河對岸山西省的風陵渡，但入侵的日軍卻被阻擋在了黃河天險的對岸。1938年3月7日，佔領風陵渡的日軍炮轟潼關，國民革命軍第四十六軍第二十八師師長董釗率軍進駐潼關，連夜構築工事，布兵設防，其後輪防部隊依靠沿岸百姓相助，不斷加固，工事愈堅。1941年11月，國民革命軍第三十四集團軍第一軍軍長陶峙嶽任河防總指揮，受命完備河防工事與戰鬥配置。陶將軍不辱使命，按期完工，八年抗戰當中，河防工事阻日寇西犯，保衛大後方固若金湯，被二戰中國戰區美軍司令魏德邁將軍譽爲“東方的馬奇諾防線”。今天黃河岸邊還矗立着抗戰期間的國軍碉堡遺址。萬里黃河第一彎，千古潼關佑安瀾！
黃河古渡口。
黃河古渡口，對岸就是山西的風陵渡。
黃河古渡口，抗戰碉堡遺址。
黃河古渡口，抗戰碉堡遺址。
黃河古渡口的石碑：“軍民抗戰，兵出潼關”。
隨後，到了傍晚，我又走過十里畫廊，觀黃河日落。這裡南依秦嶺，北臨黃河，是全國僅有的秦嶺與黃河對話的地方，也是整個潼關縣的黃河最佳觀賞點。我來這裡的時間剛剛好，早一會兒晚一會兒都欣賞不到這樣的日落美景。賞長河落日圓，這裡一定要日落時分來才最美！
十里畫廊，黃河日落。
十里畫廊，黃河日落。
十里畫廊。
十里畫廊，黃河日落。
十里畫廊，黃河日落。
二、奇險天下第一山
第二天是此次旅行的重頭戲——登華山。奇拔險峻的山色，富有情趣的爬山體驗，深入人心的“自古華山一條路”，以及金庸武俠小說中杜撰的“華山論劍”的典故，都使得遊客趨之若鶩。我早上9:30進景區，原本打算從西峰坐索道上山，但西峰風大索道停了，就只能從北峰坐索道上山。西峰、北峰兩條索道的遊客就全都擠到北峰，在酷暑中等觀光車和等索道的時間總共花了兩個半小時，中午12點多才乘索道抵達北峰。沒想到學生都開學了，華山的遊客還爆多。
華山北峰雲臺山莊裡有一塊巨大的“華山論劍”石碑，這塊石碑是華山上多塊“華山論劍”石碑中唯一一塊被金庸先生他老人家“開過光”的：2003年，79歲的金庸先生曾來到華山，當時只有北峰開通了索道。
華山北峰，“華山論劍”石碑。
登上華山北峰後，又從北峰徒步登山兩個半小時，抵達華山中峰頂，途經一道狹長的蒼龍嶺。唐代大文豪韓愈當年遊華山時走到此處，犯了“恐高症”，心驚膽戰，以爲自己將葬身懸崖，於是將隨身的詩稿和訣別的遺囑兼求助書投下崖去，這裡便有了“韓愈投書處”的典故。
華山北峰到中峰的途中。
華山北峰到中峰的途中。
華山北峰到中峰的途中。
華山北峰到中峰的途中。
華山北峰到中峰的途中。
華山的五座主峰中，除北峰外，其他四座主峰都連在一起。到晚上6點之前，華山的五座主峰，我已依次攀登了其中的四座——北峰、中峰、東峰、南峰。其中南峰海拔2154.90米，不僅是華山的最高峰，也是中國五嶽的最高峰。
華山南峰，海拔2154.90米，這也是華山的最高峰。
華山南峰，長空棧道。
華山南峰。
華山南峰。
華山南峰。
華山東峰的90度雲梯。
值得一提的是，華山東峰鷹嘴崖，可謂是華山第一險景，整個華山上就沒有比這裡更險的風景了。無限風光在險峰，人坐在這塊岩石上面，心跳都在加速。由於這裡的危險，所以由圍欄隔開，必須交費才能拍照，都是景區內專業的攝影師拍照，而且必須拴安全繩，所以拍照的人並不多。
華山東峰鷹嘴崖。
華山東峰鷹嘴崖。
遊覽完四座主峰後，只剩下最後一個目標了——征服西峰！
晚上7點，登上了華山的最後一座主峰——西峰，還剛好趕上了西峰日落。這個點還有很多遊客絡繹不絕地往西峰上爬。都說“華山最美在西峰”，果然名不虛傳。就是山上的風超級大，那天除了北峰外，華山其他四座主峰風都特別大，怪不得西峰索道暫停運行。現在索道停了，我就只有從西峰返回北峰，然後再從北峰步行下山。
華山西峰日落。
華山西峰日落。
華山西峰。
華山西峰日落。
華山西峰日落。
華山西峰日落。
華山西峰。
從那天晚上到次日早晨，我挑戰了一下自己的極限——夜爬華山。在遊覽完華山的全部五座主峰後，晚上7點從華山西峰出發，晚9:30到達北峰。由於北峰索道已經關閉，然後從北峰開始徒步下山。途中與三個分別來自廣東、廣西、江西的妹子結伴一起下山。經常能夠遇到華山上的精靈——野貓，還碰到了一隻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野生動物。其間還經常遇到逆行上山的夜爬者。而且沿途還多是七八十度的陡梯。本來依照我的速度和體力，應該是在凌晨一兩點鐘就能夠下山走出景區的，但那位廣西的妹子腿已經完全軟了，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她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我們又不忍心拋下她一個年輕女孩夜裡在山上。於是便陪着她，攙扶着她也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終於在第二天早上6:30抵達山下出景區，全程徒步走下來。在景區內總共待了21個小時。
華山上的陡梯。
我在三年前攀登過安徽黃山，就覺得黃山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一座山。但現在登了華山，感覺完全可以跟黃山相媲美。因爲華山的山體地貌其實跟黃山是比較相近的，都是花崗岩山體。但與黃山不同的是，黃山更有南方山系的柔美，而華山則是力量感撲面而來，線條粗獷而硬朗。尤其是華山的山體非常奇特，可以說在全國的名山中獨樹一幟，它是一塊完整的巨型花崗岩體，在千萬年前的地殼運動中橫空出世，直指蒼穹。“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是形容泰山的，而登上華山則會發現五座主峰卻等量奇觀地雄偉，沒有哪座峰會顯得“小”；“無限風光在險峰”是形容廬山的，而登上華山才發現這裡纔是最險的；“五嶽歸來不看山”是形容黃山的，而登上華山卻發現華山是可以跟黃山比肩的。
華山的花崗岩山體。
華山的花崗岩山體。
華山的花崗岩山體。
華山的花崗岩山體。
華山的花崗岩山體。
三、何論關羽有春秋
第三天的早上，從華山上下來，回到酒店後稍事休息到中午12點，又拖着我那疼得難受的雙腿，走路就像腿上綁了個沙袋，卻仍堅持參觀了位於華陰市華山腳下的西嶽廟。由於遊客們都奔着華山去了，所以西嶽廟裡顯得很清靜，沒有幾個遊客。西嶽廟是歷代王朝祭祀華山的廟宇，供奉着五帝之一的白帝少昊，有“陝西小故宮”之稱，從漢武帝、唐玄宗、宋真宗，直到清康熙帝、光緒帝，多位皇帝曾來這裡向白帝少昊敬獻祭品。西嶽廟也彌補了華山之上缺乏古建築和歷史文物的遺憾。廟裡有兩個鎮館之寶，一是北周的《西嶽華山神廟之碑》，二是乾隆帝御書《嶽蓮靈澍》石碑。
西嶽廟。
西嶽廟。
西嶽廟。
西嶽廟。
西嶽廟的角樓。
西嶽廟裡的北周《西嶽華山神廟之碑》。
西嶽廟裡的乾隆帝御書《嶽蓮靈澍》石碑。
遊覽完西嶽廟，又順便參觀了旁邊的關帝廟。在西嶽華山的腳下，這座小小的關帝廟，面積不大，但在這座小廟當中，卻有一座清道光年間的小牌樓，在牌樓的背後鐫刻着關羽生平的一些故事。關羽崇拜在清代達到鼎盛。清朝康熙年間，將河南洛陽的“關林”推崇成爲與山東曲阜“孔林”並肩而立的兩大聖域。這可是三國人物中後世禮遇最高的，這是連曹操、劉備、孫權和諸葛亮都沒有的待遇。雍正年間，朝廷又正式下令祭祀關羽的廟宇爲武廟。清朝對關羽推崇備至，極力宣揚關公的忠義勇武。其實關羽的軍事才能在中國歷史上並不是頂級的，但從官方到民間的關羽崇拜是怎麼興起來的呢？到了清朝，武聖這個地位總是要有人去做的，讓老百姓崇拜關羽，總比崇拜岳飛、文天祥、史可法這樣的有民族身份、“華夷之辨”的將軍們要好吧。尤其是岳飛，由於他抗擊的是與清朝同族的金朝，在清代更是敏感得不行了。所以，爲了讓人們儘量少提岳飛這樣的人物，清朝官方反而更大力度地推動沒有民族色彩的關羽崇拜，並將他“忠義”的特徵推到了極致。忠肝義膽的關雲長也經歷了一個從歷史到小說、從人到神的演化進程。
關帝廟。
關帝廟裡的清道光年間的小牌樓。
關帝廟裡的清道光年間的小牌樓的背面，鐫刻着關羽生平的一些故事
關帝廟。
關帝廟裡的關羽塑像。
陝西的這個九月，酷熱反常，烈日炙烤着三秦大地。短短三日的渭南之行，在這個晉豫陝三省交界之處，也是華北、中南、西北這三個地理區域交匯之處，完成了一場大山大河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