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道》,在熒幕寫詩

@所有人,速來感受新疆的別樣壯美!

或蒼茫,天空低低地懸在頭頂,牛羊成羣埋頭吃草,任摩托與人從身旁轟鳴而過。

或孤勇,戈壁遼闊,黃沙漫漫,少年隻身向險灘,帶着不復返的衝勁。

或熱血,三五好友閃着尾燈,奔向灼灼落日與絢爛明天。

油畫般的高級質感,素描式的真實衝擊,色調由淺至深,每個畫面都讓我驚呼:大漠和飆車真的好配!

亙古通今的壯美風光承載青年馳騁風沙的豪情萬丈,圓融一體。

在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大海道》書寫赤誠動人的「詩篇」與觸手可及的「遠方」。就這樣,幻想過許多次的“裸辭理由”在我眼前展開了畫卷——

大海道曲折的軌道,正如人生起伏的線條,前路漫漫,充滿可能。

拍新疆有一萬種方式,但我沒想到《大海道》選擇瞭如此時髦鮮亮的視角——摩托越野競技。

將鏡頭對準大海道,曾經古絲綢之路上最富傳奇色彩的神秘地帶,如今是無數年輕人趨之若鶩,想要騎行征服的無人區。

更沒想到的是,承載這份恣意激情的主角是兩個髒兮兮灰撲撲,渾身上下湊不出2000塊的小青年。

爲了湊錢買參賽摩托,林浩(尹昉 飾)和哈里克(娃爾 飾)腦瓜子一熱跑去市場撿漏買玉石。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被人忽悠三兩句,兩人對視一眼就敢把全身上下的錢掏出來,買了塊價值5元的破石頭。

忍不住“噗嗤”之後是微微的心疼與暖意,年少時不就這一點“笨”最真最動人嗎?

在按番位分配智商和財富的國劇市場,好久沒看到單純如白紙一張的主角,還一下就來兩個。

林浩,窮但不妨礙他囂張。

帶着救援隊在荒漠中縱橫風沙,篤定語氣裡有遮掩不住的傲氣,帥得毫不費力。

很難想象他是個一出生就被寫好命運的少年,被期待像爺爺和父親一樣用一輩子堅守快被遺忘的礦區。

離去的母親,固執的父親,被釘死的未來……夢想被視作叛逆,個性被權威打壓。比起在鋼鐵汽笛聲中循環一生,林浩更渴望在曠野上疾馳。只有在這裡,他才能感受衝破桎梏的暢快淋漓。

摩托競技於他而言不是尋常生活裡轟鳴的刺激,而是通向未來的路徑。

成爲專業摩托騎手的叛逆宣言下,又冷又硬的倔驢脾氣下,是少年不知如何表達的稚拙與絕不妥協的生命力。

摩托對林浩來說是夢想,對哈里克來說則是生活。

民用摩托叮鈴咣啷,是每個新疆孩子出門幹活、和朋友見面的必備工具。

哈里克總是笑得憨直,露出一口白牙。

他對摩托的喜愛原始又懵懂,像孩子一樣純真,而這也意味着他終將迎來生長痛。

在由哈里克主導參加的一起拉力賽中,好兄弟克里木意外喪生。

哈里克走下賽場,跑去摔跤館做從不還手的陪練,用肉體的痛對衝內心的愧和悔,自此再也不敢說自己想成爲摩托車手。

直到想組建車隊參加大海道拉力賽的林浩找上門來,兩條平行線開始纏繞。

一冷一熱,一個是籠鷹揹負往事枷鎖,一個是雛鳥將闖千山萬水。

林浩不慣着哈里克的“懦弱”,把他和摩托扔在沙漠,要麼騎出來,要麼走出來。

哈里克不在乎林浩的“尖刺”,用憨笑磨得林浩沒有半點脾氣。

互相追逐、互爲倒影,少年熱血漫一般的展開夠經典,又不按套路,還能嚼出別有一番的風情。

兩人的性格與交往,有着未經雕琢的粗糲感與原生態。像被沙子打磨出的一般,在陽光下閃爍,折射出戈壁風光。

我很喜歡這一幕對照——

童年時,林浩坐在師父的身前一個勁催他加速,將油門擰到底。哈里克和小夥伴們一臉憧憬在後面追逐。

光影從牆上掠過,又被時光掩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多年後,林浩終於看見身後的哈里克,回頭握住他的手,帶他跑出庸碌循環的扯麪生活。

哈里克認爲自己“欠”克里木一條命,林浩就站在火車道上等他來救,“還”哈里克一條.

瘋狂卻真摯,敞亮又熱烈,摩托轟鳴中迎風蕩起青春熱血的波濤。

時代不同,但意義貫通。

大海道,從崢嶸歲月到青春熱血,人、景、情又一次如此和諧地同頻律動。

被風雕刻出的利落線條,被沙打磨出的灼目眼神,兩個摩托少年讓這份遙遠景觀落地,觸及更廣泛共通的記憶與情緒。

那一刻,我真切感受到體內的熱血汩汩,從心底生出一種現在就出發,轟轟烈烈地瀟灑走一回的衝動。

必須強調的是,《大海道》並無意塑造一個以少年夢想支撐起的懸空世界。

閒筆不閒,廢話不廢,多線敘事羅織出一張結實可靠的人際網,紮實托住了少年們的熱血敘事。

有一場戲看得我嘎嘎樂:

從深圳來到西部淘金的沈笛(焦俊豔 飾)爲了能拿下大堡鎮的紅棗節宣傳項目,帶着ppt毛遂自薦。

大堡鎮黨委書記郝強(柳小海 飾)得知沈笛要來,擺了滿桌水果,準備套波大“狼”。

好消息:雙方都期待這場會面。

壞消息:也都想從對方兜裡掏錢!

郝強是終極人精,對着電話那頭熱演,哄擡紅棗節“身價”;沈笛天選乙方,一張嘴就狂畫大餅。

兩人一通見招拆招、你來我往,透出的喜感分外接地氣。

類似的情節《大海道》還有不少。無論戲份多寡,《大海道》裡每個角色都有段落性的影像C位,寥寥數筆就靈動有戲。

羣像裡“人精”含量驚人,反而重塑了落地有真實質感的衆生相。

比如沈笛,說話做事嘎嘣脆。

父母意外去世,留她揹着一身債務,沒見她埋怨,只一個勁想法子賺錢。被問到父母在哪,她捏起媽媽的遺物項鍊,燦爛一笑“在這兒~”。

不抱怨只直面,她笑得越沒心沒肺,看得人越心疼。

比如郝強,擅長“雁過拔毛”。

爲了融入當地,幹好基層工作,誰能想到他會在家練習舞蹈

不協調的樣子活像只撲棱棱的大公雞,笨拙又招笑。

你看,八面玲瓏的外表下卻是君子風骨、赤子之心。

還有西琳(加奈那 飾),北京畢業的大學生回到大堡鎮工作,巾幗不讓鬚眉。

從嚴管交通安全到支持郝強的摩托車小鎮計劃,西琳做事樁樁有着落,像一朵大漠生長出的仙人掌花,有原則有勇氣更有膽色。

民營企業家趙有爲(張國強 飾),人到中年冒天下之大不韙勇闖新賽道。

乍看是個血氣方剛大丈夫,細瞧還是個“弟控”,結拜弟弟的摩托車店上新一款他買一款,比我上班打卡還準時。

《大海道》拍羣像,人物多且雜,卻都有記憶點。

如一個獨立運轉的平行小世界,每個角色的第一視角都有呈現,漸漸人物就有了魂,立得住。

林浩、哈里克爲了夢想出發;沈笛被迫闖新賽道,到大海道紮根開展文旅事業;郝強、西琳被理想感召,願爲大堡鎮揮灑青春;趙有爲哥仨爲情義,互相扶持事業……

本是一條條平行線的人生於摩托車拉力賽上交匯,寫實性與戲劇性高度統一,形成命運交織的高級質感。

比如頹廢期的哈里克去摔跤館找虐,遇上了軍人出身愛對抗的趙有爲;比如林浩和哈里克要賺錢參賽,屁顛顛跑去沈笛手下打工,當地陪。

人與人之間的聯結看似巧合,卻有邏輯有漸進有轉變。

尤其感情線,剋制留白式的處理甜而不膩,格外有成人張力。

林浩和沈笛,一物降一物。林浩的犟在沈笛的靈面前,像拳頭打在棉花上,只剩“怦”一聲心動迴響。

兩人醉酒之後的一夜旖旎被輕輕拎起,又輕輕放下。

默契地沒在口頭提起,可觀察肢體語言,就能看出他們相處氛圍的微妙變化——

沈笛很“寵”和林浩略“嗲”,從人設到地位的反差,這對姐狗嗑得我找不到北。

有了一個個鮮活的人和由他們自己書寫的命運,大海道不再是遙遠的傳奇景點,而是我那有熟人的另一個故鄉。

沙海戈壁,逐夢之旅。陽光像要把人曬透,風沙烘乾所有黏膩。

衆多國劇追求的生活質感,在《大海道》的日常波瀾中呈現出暖色調和毛邊感。

實景拍攝,一望無垠的沙海翻騰,彷彿能容納所有流浪的靈魂。大海道可以滋養出帶着骨灰盒參加拉力賽的不羈勇士。

細節落地,曬果乾、烤饢和羊肉串、壘磚房……深邃迷人的自然美景附近,也會升騰起一縷縷縹緲煙火氣。

《大海道》最令人動容的,還是一種桃花源氛圍。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真摯樸素,感情動人卻不濫觴,日常中的波瀾亦值得細細珍藏。

朋友間的日常相處,沒有任何道德壓力。

哈里克和克里木參加拉力賽需要改裝摩托,幾個發小聚在一起商量湊錢。

有錢的捧個錢場,爽快地從口袋裡掏錢;沒錢的捧個人場,誰也不勉強。

好陽間的畫面,快要把我的陰暗人格曬傷。

熟人間的和解,不必抱頭痛哭的情感宣泄,一個微小的舉動足以達意。

因爲克里木的去世,克里木家和哈里克家從親如一家變成不再往來。

哈里克父親心懷愧疚,頂着年邁的身軀,一個人偷偷在給克里木的遺孀搬磚塊蓋房。

克里木父親晃晃悠悠走來,無需多言,沉默地和哈里克父親一起幹活。

兩人不只是並肩壘起爲克里木遺孀遮風擋雨的牆瓦,還在真心縫補兩家間的裂縫。

風繼續吹過新疆的大地,吹散了恩怨,帶來了新生。

我們爲何總在嚮往詩和遠方?

每個人都能在《大海道》裡找到答案。

我的答案是這一幕——第一次和夥伴參加拉力賽。圍着篝火,克里木拿出吉他輕輕彈唱歌謠,引來發小們低低同頻的吟唱。

沒有專業的裝備、沒有擋風的帳篷,哈里克和發小們以天爲被,以地爲牀,卻是整個營地最快樂的一羣人。

物質或許匱乏,但精神永遠富足。

濃烈的生命力與樸素的日常交織在一起,繪製成一幅濃淡相宜的人文景觀。

我會相信,壯美的風景與灑脫真摯的人心,足以撫平一切煩惱與糾結。

就像林浩遇見哈里克後,變得越來越柔軟親切。

他再也不用緊繃精神,也可以給予旁人信任,輕裝上陣享受每一程的風景。

現代人靈魂與情緒的出口,可能很遠,與《大海道》一樣在遙遠的他鄉;

也可能很近,只需聆聽內心真正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