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蝸居”到別墅

“蝸居”的字面意思是蝸牛居住的地方,即蝸牛的殼,是一個很小的地方。這是一個新時代名詞,用於當代人的生活中,是指住在狹小的地方。

六七十年代,北方農村的住房大都是泥瓦房,坐北朝南,名爲“正房”。正房一般分三間屋,東西兩間住人,條件好點的人家還在正房的東西兩側蓋有廂房,主要放置農具雜物等。兒女結婚後,家裡添丁入口,正房住不下了,長輩們便主動搬進廂房,把正房留給兒女們住。正房的進戶門設在中間屋,竈臺在進戶門的兩側,煙道直通東西屋的土坯炕。那時做飯主要燒秸稈、樹枝之類的柴火,炊煙先繞過土炕的煙道,再直通煙囪排出屋外,這樣既溫熱了炕面,還能祛除屋內溼氣,人睡在炕上不僅不會感到土坯的冰涼,還顯得特別溫暖舒適,用現代人的說法具有一定的養生保健作用。

我家在北京北部山區的掛甲峪村。70年代初期,我和父母、姐姐一家人住在三間泥瓦房裡,過着極其艱苦的日子。父親是個煤礦工人,因工傷,一直在家休息,按月領取工資。在村裡,相比之下,我家的生活條件還要優越於同村別人家。即使是這樣,全家人也一直沒能脫離拮据的生活。

整個房子是用石頭砌成,面積不大,只有一人多高,個子高的人站在地上伸手就能摸到房檐兒,是典型的“蝸居”房。我和姐姐還有父母都住在一個炕上;爺爺過班要輪班住在父親和叔叔家。每當爺爺過班那天,東屋就要被一張大毯子掛在大柁下隔開。炕頭住着爺爺和父親,毯子那邊住着母親、姐姐和我,睡覺時擠得幾乎翻不了身。屋地一間燒火做飯用,由於長期火燒煙燻,屋地那間牆壁黑得流焦油兒,和鍋底色無異。除了正房三間也沒有廂房。屋子又矮又潮,冬天特冷,夏天特悶。地是土地,已經被踩得很堅硬。那時還沒有玻璃窗,窗戶全是木楞結構,木楞上糊着一層窗紙,加上房屋的低矮,屋內光線自然就暗了很多。這還不算,最糟心的是一到下雨天,炕上、地上、板櫃上都要放着盆接雨水,外邊大下,屋裡小下;外邊不下,屋裡還滴答。父親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住漏房,使漏鍋,炕上躺着病老婆。父親說的話一點不假,由於父親在家養傷,我和姐姐還小,所有的男人活兒也都加在了母親的身上,除了掙工分以外,家裡的洗洗涮涮、縫縫補補,挑水、做飯、餵豬等等雜活全落在了母親肩上。我們經常看到母親累倒了,又無能爲力幫襯。

改革開放後,農村發生了很大變化,我家的住房及經濟條件也有了好轉。記得在1988年,姐姐結婚了,姐夫家也沒有多餘的房,想來我家住。父親籌措資金又買了別人家的四間房。這四間房,東屋我和父母親住,西屋住着姐姐、姐夫,屋地還是燒火做飯,屋子寬敞多了。除了正房外,還有一側的廂房。父親利用廂房的地方,開了個小賣部,供村裡人日用,從中賺些錢貼補家用,生活總算有了改觀。

2005年,在黨的好政策和村支書的帶領下,村民們一步一步地過上了好日子,原來的窮鄉僻壤,如今變成了全國最美的鄉村之一。村裡用一年多的時間統一蓋起了二層別墅。全村146戶,都住上了197平米或186平米的不同戶型的小別墅。別墅獨門獨院,環境幽靜宜人,院內可同時停放8輛轎車,住在這裡別提多愜意了!樓上樓下環境舒適溫馨,一廚兩衛,兩層共有8個或者5個臥室。

2006年年底,我家搬進了別墅,徹底離開了“蝸居”,告別了硬板土炕,睡上了柔軟的席夢思牀,心裡別提有多幸福了!大街上新能源的路燈,形成了燕山腳下的不夜城,真是白天美景留遊客,夜晚銀河落山川!在這裡,再也看不到炊煙,也沒有了環境污染,簡直就是人間仙境、世外桃源。全村多數家庭也辦起了農家小院,每到節假日,就會迎來四方賓客如雲,他們爭相來此欣賞遊玩。

從“蝸居”到別墅,從爐火取暖到集中供暖,從手搖蒲扇到空調納涼,黨的富農惠民政策,讓農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和村民們一樣,經常會在睡夢中笑醒。

文/李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