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襲洗學歷 臺灣陋習
(示意圖/國民黨文傳會提供)
在美國唸書時,學校發一本研究生手冊,開宗明義訓誡不可以抄襲(plagiarism):凡是文字、概念或想法得自別人,不能據爲己有,必須妥適引注,一來不能搶別人的功勞,二來是日後他人要覈實或進一步延伸發展,可以回頭去找文獻。最大膽的是掩耳盜鈴、連提都懶得提,常見的則是改頭換面就自以爲是原創者,至於只在文末臚列參考文獻、正文沒有夾註,形同大海撈針。
研究所考卷往往帶回家寫,通常是比較難答的尖端題。當年博士班必修課「比較政治學」的義大利裔教授閱卷相當詳細,一位臺灣留學生答題有掠美嫌疑,竟辯說在我們國家是寫越多越好、分數越高;「貝多芬」(背多分)的遺毒終究自討沒趣走人。這位老師找我課後去研究室聊,問說某個觀點是怎樣來的,經過說明,他覺得有道理,期末分數給得還不錯,不像學長所傳言專門坑殺外國學生。
外交決策分析是我的專長之一,當然希望把自己的分析架構運用在兩岸互動;申請國科會研究計劃被否決,理由是李登輝根本沒有中國政策,豈有分析的必要?其實,或許我們觀察不到具體的文字叫「中國政策」,然而還是可歸納其「大陸政策」;更何況,即使沒看到具體行動,有可能是猶豫不決或賣弄玄虛。過一陣子竟然讀到一篇似曾相識的論文,不禁啞然失笑。
有一回受邀到學術年會評論,手冊上另一篇論文的用字遣詞讀來相當熟悉;那是沒有Google大神的時代,回家一查,果然是自己的,作者以爲參考文獻未列就可瞞天過海,在外國可能會因爲不老實而丟掉學位。一位認識的年輕學者熱心社會參與,客氣送來學位論文,裡面的分類方式一看就是修飾我的圖,相似度很高卻隻字不提來源,只能說指導教授沒有訓練好,愛之適足以害之。
許多年前,某早報挪用我在論文所整理的民進黨派系表,客客氣氣寫了一封信提醒總編輯,終於收到回信說,經過內部編輯會議一番討論,認爲媒體的報導沒有必要這麼麻煩,也就沒有補正,更沒有必要道歉。幾年前,大學部教過的學生出版政治學圖解,一張圖就是我畫的,沒有註解;同學好心去忠告,對方振振有詞,說因爲是引用網路的文章,不知道要如何加註,魚目混珠,真是啼笑皆非。
最常見的學術倫理問題是文獻回顧、甚至理論架構襲用老師或學長的研究,以爲自己後面的實證有貢獻就好。殊不知,同樣的一堆文獻就在那邊等着尋寶,又不是生產線,每個人歸納出來的很難雷同,豈可順手擷取?耳聞立委辯學倫,「有將參考內容的出處附在文末,但內頁註釋不盡詳細羅列」,那就是如假包換的抄襲,學校竟然附和說只是「未適當引注的瑕疵」,一手遮天,令人搖頭。
人類社會的進步在於知識累積,而知識成長在於學術鑽研。坦誠而言,研究所學位對於政治人物來說只是錦上添花,美國總統杜魯門連大學都沒有上。大學設了一堆研究所,山窮水盡,找上政客洗學歷,魚幫水、水幫魚,就是狼狽爲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