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輕忽的印尼大選

（圖／路透）

印尼在2月14日舉行總統與國會大選，總統、副總統由普拉伯沃與吉伯朗這一組勝出，將在10月就任。這次印尼大選之所以讓世人矚目，不只因爲選舉過程戲劇性的發展，更因爲印尼日漸崛起的國際地位，讓人不可輕忽。

現任總統佐科威的政績，讓他到現在仍享有超過70%的支持度。他最爲人所稱道的主要在兩個方面，第一是政治的包容性。

西方認爲印尼政治穩定，跟佐科威的政治包容性不無關係。他的內閣，尤其是第二任之後，包容了不同的政黨菁英，化解了政治恩怨。其中尤以邀請競爭對手普拉伯沃入閣擔任國防部長最爲精彩。

佐科威2014年是以清新地方政治人物（雅加達省長）扳倒前總統蘇哈托家族與軍方勢力的姿態登場的。當時他被稱爲印尼的歐巴馬，扳倒的就是蘇哈托的前女婿普拉伯沃中將。到了2019競選連任的時候，舊勢力不服氣，推出普拉伯沃再戰，結果依然鎩羽而歸，舊勢力已逐漸潰散。這時佐科威決定收編舊勢力，邀請普拉伯沃入閣。

普拉伯沃最初也曾猶豫，後來想若拒絕入閣將連舞臺都沒有，於是答應加入。有意思的是，這一次大選，佐科威去年曾表態支持自己政黨推出的候選人，結果今年突然變了，轉支持大印尼運動黨的普拉伯沃，並派自己的大兒子吉伯朗擔任普拉伯沃的副總統候選人。這個權謀的算計，我們外人實在很難想像。足見政治人物從政久了，是會進化的。烏克蘭的澤倫斯基也是一個典型。

吉伯朗原無意從政，之前他還賣過蛋餅，也承辦過婚宴。媒體曾誇獎這是子不承父蔭的佳話。誰知2021年他突然奉命跑去選梭羅市市長，最後在幾乎沒競爭對手的情況下當選，從此進入政壇。可見佐科威在那個時候就開始爲「後佐科威時代」佈局了。

普拉伯沃這次當選，除了佐科威的暗助之外，網軍在TikTok上重塑他的形象，也是重要原因。印尼選民超過半數是40歲以下，是TikTok重度使用者，所以網軍在印尼已經變成一個龐大產業。影響選民投票的是候選人的形象，不是政見。其他國家慢慢也會有類似狀況。

除了政治的包容外，佐科威另一個成就是發展基礎建設，也因此被稱爲印尼的總建造師。他也全力簡化行政上的繁文縟節以吸引外資，並計劃利用印尼世界最大的鎳儲量，把印尼發展成電動車產業的樞紐。印尼的鎳、煤、棕櫚油在世界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加上佐科威的外交企圖心，西方稱其爲搖擺六國之一，他自己認爲是在強權間平衡的藝術。

普拉伯沃說，他會延續佐科威的政策，將來也要邀反對黨入閣。他應當也會和佐科威一樣，和中國大陸維持良好關係。但軍人出身的他，在南海主權問題上處理方法會一樣嗎？印尼在鎳礦上是否能繼續叱吒風雲？印尼要輸出煤，輸出棕櫚油，這都和歐洲的氣候倡議衝突，普拉伯沃怎麼解？佐科威的政治佈局能和普拉伯沃長保和諧嗎？這都是普拉伯沃上臺後所面對的挑戰。（作者爲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